皇明祖训序

朕观自古国家，建立法制，皆在始受命之君。当时法已定，人已守，是以恩威加於海内，民用平康。【历朝传及二世而弗有不遽者鲜矣。若秦隋固不待说。周起三监。汉生诸吕。晋则有八王。唐则有玄武门事。宋亦移祚于旁系。太祖雄伟。亦料后来之靖难乎。然则宗庙禘袷卒经久延昌者。未尝不本开创之时豫法定制力也】盖其创业之初，备尝艰苦，阅人旣多，历事亦熟。比之生长深宫，甚相远矣。朕幼而孤贫，长值兵乱；年二十四，委身行伍，为人调用者三年。继而收揽英俊，习练兵之方，谋与群雄并驱。劳心焦思，虑患防微【此亦难矣】，近二十载，乃能翦除强敌，统一海宇。人之情伪，亦颇知之。故以所见所行，与群臣定为国法，革元朝姑息之政【昔者蒙古之略地远也。而立政率皆粗疏。所务凡下一地。即委一方领首督税输其贡尔。他弗甚恤。当居中国。风亦不尽革之。故有议曰元政失之宽也】，治旧俗污染之徒【谓胡俗】。且群雄之强盛诡诈，至难服也，而朕已服之；民经世乱，欲度兵荒，务习奸猾，至难齐也，而朕已齐之。盖自平武昌以来，即议定著律令，损益更改，不计遍数。经今十年，始得成就。颁而行之，民渐知禁。至於开导後人，复为《祖训》一编，立为家法。大书揭於西庑，朝夕观览，以求至当，首尾六年，凡七誊藁，至今方定，岂非难哉？盖俗儒多是古非今，奸吏常舞文弄法，自非博采众长，即与果断，则被其眩惑，莫能有所成也。今令翰林编辑成书，礼部刊印以传永久。凡我子孙，钦承朕命，无作聪明，乱我已成之法，一字不可改易。非但不负朕垂法之意，而天地、祖宗亦将孚佑於无穷矣！呜呼，其敬戒之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