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门中秋诗词

一性圆通一切性，一法遍含一切法。

一月普现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摄。

诸佛法身入我性，我性同共如来合。

——永嘉玄觉禅师《证道歌》

千尺丝纶直下垂，一波纔动万波随，

夜静水寒鱼不食，满船空载月明归。

——船子和尚

吾心似秋月，碧潭光皎洁。

无物堪比伦，教我如何说。

千年石上古人踪，万丈岩前一点空。

明月照时常皎洁，不劳寻讨问西东。

寒山顶上月轮孤，照见晴空一物无。

可贵天然无价宝，埋在五阴溺身躯。

岩前独静坐，圆月当天耀。

万象影现中，一轮本无照。

廓然神自清，含虚洞玄妙。

因指见其月，月是心枢要。

——寒山法师

空中自见清凉月，一光普照娑婆彻。

此光湛然无去来，不增不减无生灭。

尔是妙德现真身，剎那不起恒沙劫。

无边无尽如虚空，虚空无边不可说。

——庞蕴居士

从本无心无可传，何须握地觅青天。

无心恰似中秋月，照见三千与大千。

——元叟行端禅师

去年人看中秋月，今年人看中秋月。

今年人是去年人，去年月是今年月。

——大慧宗杲禅师

水流元在海，月落不离天。

——净因道臻禅师

中秋一夜月，露洒满林珠。

弗弗轻风起，云开众壑殊。

——白云守端禅师

瞻礼无忘十二时，故乡端可与心期。

弥天相好清凉月，映日莲开白玉池。

为一切人垂只手，现无边界展双眉。

众生念念皆相似，空尽尘劳不用疑。

——古林清茂禅师

人有心看月，月无心照人。

有无成一片，方始得惺惺。

玉兔怀胎，蚌含明月，

乘时正在中秋节。

一颗明珠转玉盘，彻底无瑕光皎洁。

万事无如退步人，孤云野鹤自由身；

松风十里时来往，笑揖峰头月一轮。

——慈受怀深禅师

非阙不知圆，非圆不知阙。

圆阙本相因，本无圆与阙。

——雪岩祖钦禅师

玉露暗飘无影树，金风微动夜明帘。

木人鞭起泥牛吼，不许苍龙卧碧潭。

——笑隐大訢禅师

寻常三五夜，不是不婵娟。

及至中秋满，还胜别夜圆。

清光凝有露，皓魄爽无烟。

自古人皆望，年来又一年。

——栖白禅师

指底指，翫底翫，

说底说，到了何曾离圆缺。

惟爱老长沙，一踏踏倒小释迦。

光灿烂，绝周遮，不知端的落谁家。

——断桥妙伦禅师

秋半西风急，当空月正圆。

萧萧木叶落，湛湛露珠悬。

嘹唳冲云雁，凄清抱树蝉。

头头浑漏泄，切忌觅幽玄。

光景急如梭，贤明争柰何。

千林凋败叶，一雁度秋河。

风急砧声远，山高月色多。

谁当此时节，解唱紫芝歌。

凉夜群动寂，禅庭正清虚。

明月印空阔，白云任卷舒。

当阳好定夺，还有作家无。

——圆悟克勤禅师

百战成功老太平，优柔谁肯苦争衡。

玉鞭金马闲终日，明月清风富一生。

明月松头鹤梦，香风莲底龟藏。

净极发光光自照，虚空鸟印不成章。

清凉境界，一壶爽气涵秋。

明白身心，半夜霁容怀月。

灵然自照，廓尔常虚。

断生灭之夤缘，出有无之情量。

诸人还到如是田地，还能如是游践也无？

斫尽月中桂，清光应更多。

——天童正觉禅师

金风吹落叶，玉露滴清秋。

尀耐寒山子，无言笑点头。

且道笑个甚么？

既能明似镜，何用曲如钩。

举一步则光吞万象，掎一毫则影落千江。

为什么？往往今宵贪观天上。

只为分明极，飜令所得迟。

此夜一轮满，清光何处无。

——虚堂智愚禅师上堂法语

似月心常静，如麻事不知。

行人莫轻诮，古佛尽如斯。

——贯休法师

中秋月，中秋月，

古今尽谓寻常别。

别不别，皎皎清光遍大千，

任从天下纭纭说。

——五祖法演禅师中秋上堂法语

云散秋空，即心见月。

看家家门前照明月，处处行人共明月。

骑鲸捉月，撑船载月。

忽然月落夜沉沉，笑杀胡僧齿门缺。

——天童如净和尚中秋上堂法语

寂住峰顶叶落归根，明月堂前金风玉露。

且道深秋一句作么生道？

古往不知何处去，后夜依前月到窗。

——舒州普聪禅师中秋上堂法语

心月孤圆，光吞万象。

光非照境，境亦非存。

光境俱忘，复是何物。

——幽州盘山禅师

六月上伏，八月中秋。

人平不语，水平不流。

——心闻昙贲禅师

弯弯初生如櫜弓，团团次第漾悬镜。

人间起舞争清辉，影落秋江验邪正。

圆也缺也乌足论，体也用也谁能分。

潦倒南泉没碑记，夜随流水绕孤村。

——瞎堂慧远禅师

八月十五夜，月最亲切。

八月十八日，潮更直截。

闻不闻，瞥不瞥。

嘉州大象吃蒺藜，陕府铁牛流出血。

天地未分时，高低覆载何在。

日月不到处，光明照烛无偏。

真个是描不成画不就，昨夜三更白如昼。

天上月圆，人间月半。

古人道，赫日犹亏半，乌沉始得圆。

且那一半落在甚么处？

更深夜静，共伊商量。

——楚石梵琦禅师

天上中秋月，人间半夜灯。

不辜黄面老，何愧黑衣卿。

正按乾坤阔，旁提星斗明。

朝昏门大启，饮啄庆生平。

——或庵师体禅师

古人见此月，今人见此月。

此月镇常存，古今人还别。

若人心似月，碧潭光皎洁。

决定是心源，此说更无说。

——寿宁道完禅师

清光万古复千古，岂止人间一夜看。

——泐潭景祥禅师

万山不隔今宵月，一片清光分外明。

——虎丘绍隆禅师

毕竟空中，县清凉月。

影沉众水，不容分别。

故大士身，与物无二。

随所见闻，无处不是。

——憨山大师

相逢南岳前，坐对中秋月。

清光彻夜看，疑是燕山雪。

——憨山大师《南岳逢何玄圃》

世梦由来水上沤，颠毛谁解镜中秋。

相逢相别休相负，门外长江日夜流。

——紫柏尊者《真州别丁南羽吴康虞》

禅不禅，道不道，三寸舌头胡乱扫。

昨夜日轮飘桂花，今朝月窟生芝草。

阿呵呵，万两黄金无处讨。

一句绝思量，诸法不相到。

——罗汉系南禅师

初三月，十五月。

缺时无圆，圆时无缺。

圆缺不相干，清光常皎洁。

昨夜蟾宫雨露多，天风吹落黄金屑。

黑月难见，白月易见。

黑白未分已前，眼见何如心见？

昨夜蟾宫桂子开，好风吹下天香来。

昭王白骨埋青草，无人为扫黄金台。

——石屋清珙禅师

坐卧山中常快活，不消功力用求真。

皎皎青天见明月，照山林，无不遍。

——汾阳无德禅师

玉露暗飘无景树，金风微动夜明帘。

木人鞭起泥牛吼，不许苍龙卧碧潭。

——笑隐大欣禅师

衲僧家，没来由。

天不管，地不收。

杖头挑日月，随处逞风流。

业海深无底，随流辊入流。

还有得知时节底么？

莫问渠侬知不知，一轮明月挂中秋。

——古梅正友禅师

有进有退有主有宾，有权有实有照有用。

眼目人天纲维法社，者个是衲僧分上事。

三家村里臭老婆左涂右抹，

十字街头廖胡子东倒西擂。

且道是什么人分上事？

——南石琇禅师

土木场中辊一回，平生己眼豁然开。

广寒宫殿无关钥，撞破髑髅归去来。

山僧今日豁开广寒宫殿，千门万户六通四辟。

普请尽大地人稳步而升，操三寸戈与万人敌。

——无文璨禅师

缺月圆月半明半暗，吞月吐月全放全收。

——铁关枢禅师

好个中秋节，莫言无供养。

风吹丹桂花，清香满天上。

诸人眼里也饱，耳里也饱，

鼻里也饱，只恐肚里不饱。

若得肚里饱去，则不疑佛，

不疑祖，不疑天下老和尚。

拈出袖里金锤，打开光明宝藏。

不涉凡圣路岐，便是渡河香象。

金刚脑后下一锤，空里磨盘生八角。

寒山抚掌笑呵呵，夜来月向西边落。

直是清光万里，三关不立，

开凿人天，四句顿除，光扬祖道。

八万四千非凤毛，三十三人入虎穴。

——了庵欲禅师

尽大地是一只眼，尽大地是个全身。

尽十方世界，在自己光明里。

若人于此见得，清风常满座，一念百千年。

——无明慧性禅师中秋上堂法语

明月堂前，万古长空。

一朝风月，朝菌蟪蛄。

——万松行秀禅师

皎洁中秋月，清光处处同。

是人皆照破，无水不形容。

圆满纤尘净，婆娑桂影重。

古今争赏翫，谁到广寒宫？

——环溪惟一禅师

八月十五中秋节，人皆竞赏天边月。

心月孤圆自不知，不涉圆亏光影灭。

马师父子错商量，拂袖便行犹未彻。

诸人还见心月么？急着眼看，重重金屑。

——希叟绍昙禅师

天边有月生云际，木人石人眼卓竖。

瞥转玄机那边睹，三个孩儿抱花鼓。

——月涧文明禅师

沩仰分明亘古今，父子相见意辄深。

果熟馨香鸦衔至，揑来擘去似交襟。

要会二人端的处，中秋月落映潭心。

——洞山晓聪禅师

两暗平湖，云笼青嶂。

不知心月孤圆，往往贪观天上。

诸人还猛省么！正好修行，正好供养。

——云谷和尚中秋（雨）上堂法语

山中又值中秋夜，极目长天月正圆。

好是庵前松石上，独行独坐自安然。

——慈林宗本禅师《澄照庵居中秋夜》

拟欲瞒人却自瞒，藏头露尾几多般。

赚人最是中秋月，风送芦花玉一团。

——法林音禅师

中秋闭目坐，却怨月无光。

——林泉老人

闲云乍敛尽，满目一轮秋。

有尘代天语，无帷遮面羞。

寒心悬碧汉，素影落清幽。

乘得圆机转，风光处处周。

——隐元隆琦禅师

爽雨三日后，对客当中秋。

不语朗天性，或言消茗瓯。

澹烟摹月去，清露逼人流。

徙倚更珍重，千峰峰上头。

——石雨明芳禅师

描不成兮畵不成，暮天空旷岂人情。

狂猿啸转中秋月，迥迥孤峯云自横。

——桂毂显禅师

一月普现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摄。

报化非真了妄缘，法身清净广无边。

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依法出生正话头，寸心剖出月中秋。

不思善恶平怀处，不负平生海上流。

——《金刚科仪会要》

野衲从风因有道，山禽相狎为无心。

蒲团夜照清凉月，一榻松风独自任。

——《清凉山志》

境智如如绝证修，更无闲事滞心头。

情尽见除消息断，一轮明月挂中秋。

——《庐山莲宗宝镜》

悬崖撒手任纵横，大地虚空自坦平。

照壑辉崖不见月，庵头自有一帘明。

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

古涧寒泉涌，青松雪后苍。

门前自有千江月，室外却无一点尘。

江月不随流水去，天风直送海涛来。

八百年前有胜缘，今来相遇指青天。

已知本地中秋月，莫向长江觅渡船。

一把骨头挑去后，不知明月落谁家。

——古德

凿破云根一径通，禅栖远在碧霞中。

岩穿雪窍千峰冷，月到禅心五蕴空。

顽石封烟还太古，斜阳入雨洒崆峒。

山僧不记人间事，闻说广成有道风。

——虚云老和尚《过崆峒山》

中秋云散月空悬，海众同参问祖禅。

赤脚头陀无个事，横拈白棒打疯癫。

今日中秋节，一轮光皎洁。

自从威音来，古今无久缺。

——虚云老和尚中秋上堂法语

问余何适，廓而亡言。

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弘一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