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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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会在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班主任在会后叮嘱美丽一定要让父母约束一下妹妹的交际圈，美莲在卫生间抽烟以及放学后跟一帮社会青年厮混的事情班主任都交代给了美丽。

美丽回到家，她琢磨着不能把妹妹的这些劣迹告诉父母，这段时间他们在料理后事，要让他们知道了只能是火上浇油。在母亲打来的电话里，美丽只说了一些学习上无关紧要的事情，没有提别的事情。

天色暗了下来，美丽坐在沙发上，等着妹妹回来，看着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转动，时针一格一格前进。凌晨一点的时候，家里的门开了，美莲倚靠在墙上，猩红的脸颊，满身的烟气，不用说，这个姑娘又去酒吧了。美丽小步跑到门口搀着妹妹往卧室的方向走。也许是喝了酒的原因，美莲用尽力气挣脱开美丽的手，可是身体已经瘫软了，直接倒在了地上。她捋了捋垂下来的头发，用手指着美丽嘶喊：

“俞美丽，你有什么资格去参加我的家长会，你怎么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姐姐呢！”

美丽没有反驳什么，当她在耍酒疯，把妹妹扶回了房间，替她脱掉了身上的外套，等她躺下后才离开卧室。回到客厅她看到地板上还扔着妹妹的包，还没拿好，包里的东西稀里哗啦全掉在了地上，唇膏、香水、课本。她弯下身子捡起来，一本翻开的笔记本引起了她的注意。这是美莲的日记本，平日里她像宝贝一样随身带着，美丽一眼就瞥见自己的名字，日记本里这样写着：

今天同学们想要去家里做客，我拒绝了，我不想让她们看到俞美丽！我觉得自己真的很不幸，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做我的姐姐，长的难看，不会打扮，没有男朋友。她怎么有勇气每天出门见人…

没有看完，美丽就合上了日记本，接着把东西塞进书包，放在妹妹的屋里。回到自己房间，美丽躺在床上，她的脑海里浮现着日记上的那些话，那些字像一根根钢针刺向她的心脏。美丽太善良，她不想给妹妹这样的压力，她觉得妹妹的痛苦都是自己造成的。她站起来走到镜子前，又一次打量着自己，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里萌芽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她就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包烟和打火机。躲在卫生间点了一根烟，尝试着吸一口，刺鼻的味道呛得她直咳嗽，不过她没有掐灭，在不断地咳嗽中，艰难地抽完了这根烟。这是她第一次抽烟，她不理解为什么美莲会喜欢抽烟，可她并不想去究其原因，她只想走进妹妹的世界，在她看来也许这样做美莲就不会厌恶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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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晚上，父母回来了，在路上颠簸了一整天的他们并没有察觉到两个女儿微妙的变化，不是很晚就躺床上休息了。

第二天美丽起床很早，跑到卫生间里反锁了门，打开妈妈的化妆包，把BB霜抹在了脸上，又淡淡地涂了一点口红，怕家人发现，没有吃早饭就去了学校。一路上她都很忐忑，感觉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她不知道同学们会怎么议论她，可这都不重要，她的心里只有美莲。

走进教室的时候，同学们看到一个熟悉而陌生的面孔伫立在门口，有一个人喊着：

“我的天哪，这是美丽吗？”

美丽只略施粉黛，摘掉了厚厚的眼镜，已经想换了一个人似的，同桌开着她的玩笑：

“没想到野百合也有春天呐！，我们美丽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美丽。”

美丽太过于专注于学习，竟不知道青春期的她早已经开始出落得有模有样了。她很高兴，自己离妹妹的距离越来越近，她想和美莲一样，陪着她逛街，碰到了熟人她会开心地告诉他们这就是我的姐姐，下课之后她跑到卫生间去和那些所谓的问题少女一起抽起了烟，她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最像美莲了。美丽很激动，回忆着妹妹日记的话，还差一个目标，她找一个男朋友，她想这个男朋友应该是是坏坏的那种。

放学后，美丽没有回家，去了南二环附近的一家KTV，记得初中毕业后，美丽班里的大姐大没有继续读书，而是来到了KTV工作，表面上是正常的营业，私底下还做着贩毒卖淫的勾当。放在以前，美丽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和这种人再有交集，如今站在她面前却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给大姐大递了一根烟，简单寒暄了几句，美丽便切入正题：

“王姐，我想找个男朋友，我知道你身边有很多道上的朋友，我喜欢这样的…”

一阵惊悚的笑声打断了美丽的话，大姐大看看她，回答说：

“我还以为什么事儿，不就是个男朋友，姐懂你什么意思。你放心，包在我身上，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美丽点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期待。王姐告诉她明天晚上安排他们见面，然后写给她一个纸条，上面写着见面的地址和时间。美丽并没有仔细看，塞到口袋里，告别之后就离开了，王姐看着美丽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奇怪的微笑，混杂在夕阳的余晖中，扭曲成了可怕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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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放学回家，美丽脱掉臃肿的校服，又换上了那件墨绿色的风衣，之前衣服上的墨水印已经被揉搓的很干净了，她很期待这次见面，不用过多久，她就不再是美莲嘴里的那个失败的姐姐了。

她打开手机，要把今天的事情标注起来，这是值得记忆的一天。点开日历，她看到屏幕上写着一行字：

“美莲的生日”

对啊！今天是美莲的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美丽居然忘记了。美莲还没有回来，她要去给妹妹准备生日礼物，她知道美丽喜欢各式各样的香水，可是购物广场离得很远。顾不了那么多，先去买香水，她带着钱包离开家里，匆匆忙忙地，连灯都忘了关。可是她忘记了客厅的地上躺着一张纸条，是王姐递给她的那张，她在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掉了出来，空荡荡的房间氤氲着难以捉摸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