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疯子,一念天才;
一念清醒,一念癫狂。
说实话,《天才在左 疯子在右》是一本颠覆我认知的书。
作者高铭,怀抱着对“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这样一个问题的疑问,开始了与同我们截然不同的一类人的接触。是的,这类人是精神病人。他以访谈录的形式,记载了这些生活在社会另一个角落的人群。
精神病人,一听这个字眼,大多人都是唯恐躲之而不及,因为觉得他或许会伤害我们。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与我们隔离,从而被关在精神病院里。
除了心理学家和康复医生以及他们的亲属之外,应该没有多少人愿意主动去接触这些人。而高铭是个例外。正因为他的例外,使我们看到了眼前这本书,从而发现一个从未见过的世界,也多多少少证实了自己的偏执与无知。
这本书让我们认识到,其实,有些所谓的疯子,不过是他们把这个世界看得更透彻、更真实,不被大多不惯思考的庸常人所理解罢了。
生命的尽头
她曾经是个很好的教师,后来突然就变了。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就是蹲在石头或者花草前仔细研究,有时候甚至趴在那里低声地嘀咕——对着当时她面对的任何东西,也许是石头,也许是棵树,也许什么都没有,但是她如此执着,好几年没跟人说过一句话,就自己认真做那点事,老公和孩子都急疯了。
在多次企图交谈失败后,她身边多了一个人跟她做着同样的事情,那个人就是“我”,本书的作者高铭。
半个月后,她注意到了他,而且是刚刚发现似的惊奇。
下面这段文字,是他们之间不可多得且十分奇异的交谈。
她:“你在干嘛?”
我也假装刚发现她:“啊?为什么告诉你?你又在干嘛?”
她没想到我会反问,愣了一下:“你到底在干嘛?”
我:“我不告诉你。”说完我继续假装兴致盎然地看着眼前那根蔫了的草。她往前凑了凑,也看那根草。我假装很神秘用手捂上不让她看。
她抬头看着我:“这个我看过了,没什么大不了,那边好多呢。”
我:“你没看明白,这个不一样。”
她充满好奇地问我:“怎么不一样?”
我:“我不告诉你!”
她:“你要是告诉我怎么不一样了,我就告诉你我知道的。”
我:“真的?不过,你知道的应该没我知道的好。”
她脸上的表情像是看着小孩似的忍着笑:“你不会吃亏的,我知道的可是大秘密,绝对比你的好!怎么样?”
我:“说话算数?”
她:“算数,你先说吧。”
我松开捂着的手:“你看,草尖这里吊着个虫子,所以这根草蔫了,其实是虫子吃的。”
她:“这有什么啊,你知道的这个不算什么。”
我:“那你知道的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她:“我知道的可是了不起的事,还没人发现呢!”
我假装不感兴趣,低下头继续看那根蔫了的草,以及那个不存在的虫子。
她炫耀地说:“你那个太低级了,不算高级生命。”
我:“什么是高级生命?”
她神秘地笑了下:“听听我这个吧,你会吓着的。”
她拉着我坐在原地:“你知道我们是人吧?”
我:……
她:“我开始觉得没什么,后来我发现,人不够高级。你也知道好多科学家都在找跟地球相似的星球吧?为什么?为了找跟人类相似的生物。我开始不明白,为什么找跟人类相似的生物呢?也许那个星球上的生物都是机器人,也许他们都是在硅元素的基础上建立的生命……你知道人是什么元素基础上建立的生命吗?”
我:“碳元素呗,这谁都知道!”
她:“欸?你知道的还挺多……我开始就想,那些科学家太笨了,非得跟地球上的生物类似才能算生物啊?太傻了。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科学家不笨。如果那个星球上的外星人跟人类不一样,不呼吸,不吃碳水化合物,那我们就很难跟他们沟通了……大家都喝水吃大白菜,这样才有共同点,生命基本形态相同,才有沟通的可能,对吧?”
我不屑地看着她:“这就是你的发现?”
她耐心地解释:“当然不算我的发现,但是我想得更深,既然生命有那么多形式,也许身边的一些东西就是生命,只是我们不知道它们是生命罢了,所以我开始研究它们,我觉得我在地球上就能找到新的生命形式。”
我:“那你都发现什么是生命了?”
她神秘地笑了:“蚂蚁,知道吧?那就是跟我们不一样的形式!”
我:“呸!小孩都知道蚂蚁是昆虫!”
她:“但是,大家都不知道,其实蚂蚁是细胞。”
我:“啊?什么细胞?”
她:“怎么样,你不知道吧?我告诉你,其实蚂蚁都是一种生命的细胞,我命名为‘松散生命’。蚁后就是大脑,兵蚁就是身体的防卫组织,工蚁都是细胞,也是嘴,也是手,用来找食物,用来传递,用来让大脑维持,蚁后作为大脑,还得兼顾生殖系统。工蚁聚在一起运输的时候,其实就是血液在输送养分,工蚁兼顾好多功能,还得培育新生的细胞——就是幼蚁。蚂蚁之间传达信号是靠化学物质,对吧?人也是啊,你不用指挥你的细胞,细胞之间自己就解决了!明白吧?其实蚂蚁是生命形式的另一种,不是简单的昆虫。你养过蚂蚁没?没养过吧。你养几只蚂蚁,它们没几天就死了,就算每天给吃的也得死,因为失去了大脑的指挥了。你必须养好多只,它们才会活。咱们看蚂蚁,就只看到蚂蚁在爬,其实呢,咱们根本没看全!蚂蚁,只是细胞。整个蚁群才是完整的生命!”
我觉得很神奇,但是我打算知道更多:“就这点儿啊?”
她:“那可不只这点儿,石头很可能也是生命,只是形式不一样。我们总是想,生命有眼睛、鼻子、胳膊、腿,其实石头是另一种生命。它们看着不动,其实也会动的,只是太慢了,但是我们感觉不到,它们的动是被动的,风吹啊、水冲啊、动物踢起来啊,都能动。但是石头不愿意动,因为它们乱动会死的。”
我:“石头怎么算死?”
她:“磨损啊,磨没了就死了。”
我:“你先证明石头是生命,才能证明石头会死吧?”
她:“石头磨损了掉下来的渣子可能是土,可能是沙,地球就是由这些组成的吧?土里面的养分能种出粮食来,能种出菜来,动物和人就吃了,然后人死了就变成灰了,或者埋了腐烂了,又还原为那些沙子啊土啊里面的养分了,然后那些包含着养分的沙子和土再聚集在一起成了石头,石头就是生命。”
我:“聚在一起就是生命了?”
她严肃地看着我:“大脑就是肉,怎么有的思维?”
我愣住了。
她得意地笑了:“不知道了?聚在一起,就是生命!人是,蚂蚁组成的松散生命是,石头也一样,沙子和土壤聚在一起,就会有思维,就是生命!石头听不懂我们说话,也不认为我们是生命。在它们看来,我们动作太快,生得太快,死得太快。你拿着石头盖了房子,石头还没感觉到变化呢,几百年房子可能早塌了,石头们早就又是普通的石头了,因为几百年对石头来说不算什么。在石头看来,我们就算原地站一辈子,它们也看不到我们,太短了。”
我目瞪口呆。
她轻松地看着我:“怎么样?你不行吧?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和石头沟通。研究完这个,我再找找有没有看人类像石头一样的生物。也许就在我们眼前,我们看不到。”说完她得意地笑着又蹲在一块石头边仔细地看起来。
我不再假装研究那根草,站起来悄悄走了,怕打扰了她。
我不知道你读完这段文字是什么感觉,我反正是挺震撼的。
大家都听过或者见过当发生水灾、火灾时那一团紧紧抱在一起的蚁球吧,我们赞美它,惊叹它们作为一种如此微小的个体,能为着整个大家族生命的延续,勇于献出自己的生命。这种为大我牺牲小我的壮烈行为,每每让作为人类的我们在惊叹的同时又自叹不如。比如在《泰坦尼克号》这个故事中人们的表现。
但如果,我们认同这位女老师的观点,把一个个的蚂蚁看成细胞,蚁群是整体的生命,那么,这一切似乎有了一个合理些、心安些的解释了。毕竟,当我们身体的某个部位受了创伤时,大脑也会调动一些组织、细胞前来救援,帮机体快速的恢复健康。
从这个层面是来讲,松散生命的观点也能说得过去。
至于石头,石头那漫长的生命,在人类看来,几乎没有尽头。千年万年过去,虽明显见得磨损,但仍似身置青年壮年。比如《红楼梦》里面化身宝玉的那块石头,到人间一遭,之后它作为石头的生命仍是长路漫漫呢。世界上那么多历经岁月腐蚀的金字塔现如今仍然高高矗立在原地,俯瞰着大地上芸芸众生当中最自以为是的我们。
如果有一天你看到我疯了,其实是你疯了。
这句驳论一针见血,却也不失趣味性。其实,我们看待问题远不该太过偏激。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的事情。当两个人之间思想世界差别太大,就会觉得对方不可思议。天才与疯子只在一念之间,他们缺乏的是世人的理解。谁都无法断定自己是个正常人,唯有那些整日里混混噩噩啥都懒得去想的人,才没有成为疯子的可能,而那些聪明人、善于思考的人,想着想着,想得多了,便走向偏激,濒临了或天才或疯子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