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 一一阉猪佬儿吹角角儿

                                    作者:柳夏一季

      童年记忆中有些长久留存下来的印象确实会让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这不,前不久在网上看到了一段中国小品王赵本山参演的电视剧片段(《红樱桃》)本山大叔扮成一名农村劁猪匠给一户人家劁猪仔,演得跟真实生活相当的逼真。在此,我不想就本山大叔的演技如何说三道四。让我心升感概的是劁猪这门手艺在我脑海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劁猪,这是其他地方的叫法,在我的故乡则是叫作阉猪,但家乡话的读音则与普通话有点不对调,阉读的是jian,与煎同音。这么看来,阉和煎只是声母不同,而韵母还是如出一辙(读此文时请将阉读成jian,谢谢)

      常德一带把阉猪的就叫阉猪佬儿。作为一门曾经流传在故乡的老手艺,我现在也难以一时半会儿打探不到其出现在当地的起源,只是在我幼小的时候,觉得是个意义重大的职业,这意义中除了大人们嘴里说是关系到家畜兴㕵之外,对于年纪尚小的我来说,却包含了奇趣与惊讶成份。

      说是奇趣,是指阉猪佬儿那身装扮与行头,最明显的标志是他肩上挎着的一只羊儿角角儿,背上永远都背着一把勾把伞,所以,背勾把伞的也是阉猪佬儿的另一个别称。这羊角角儿的用途大得很呢!用现在的话讲是用来打广告用的。像有些乡村游走的手艺人或小商小贩一样,随身带着个响器,好像在提醒乡亲们一一我是干什么的,我来了!请做好迎接我的准备吧!

      正是羊儿角角儿常年被阉猪佬儿把玩在手中的缘故,看起来多半是油光发亮,与阉猪佬儿深灰或老蓝的着装颜色就是那么的般配。 

      一个村子,只要是听到高亢悠扬吁啊吁啊的号声,就会让人头发毛毛都要竖起来,知道是阉猪佬儿来了。这也好像也成了一些当爷老子吓唬野屁毛伢(专指男童)的招数。一般爷老子哄哭闹小伢子的方式比较粗爆,常常只会硬着喉咙喊一句:你还嚎,招合引来阉猪佬儿!余下来还要数落一番阉猪佬儿的小刀刀如何锋快,如何麻利地把小猪仔的蛋蛋从肚皮下割出来,小猪仔又如何血糊淋裆的哼哼唧唧,如此一番,小屁伢总会被吓得不哭不闹起来,甚至会吓到屁伢赶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裤裆。

      阉猪佬儿确实是受乡民尊重的手艺人,这不光是因为阉了猪仔就意味着猪仔长得快,猪栏里一年的收益有了保障,还因为这多数是属于祖传的独门技艺,说明一般人是干不了的,所以,每次收拾停当,主人家都会留阉猪佬儿吃饭、喝酒。我还听说过不知哪里还有将割下来的猪仔蛋蛋趁热炒了给阉猪佬儿下酒的,可我的家乡没有这一说。记得我曾经见过的几次阉猪仔是阉猪佬儿当场从猪仔肚皮里扣出来,割掉,顺手就把小蛋蛋抛向了农家瓦屋顶上。

      这也正是我感到惊讶的地方,惊讶到当年只有四五岁的我下意识就想到自己胯下吊着的两包蛋蛋,一直惦记着那蛋蛋在瓦上经风吹雨淋日头晒会有什么后果,也不知道这又是个什么规矩,我也一直没来得及打听。如今,这门手艺也好像已经难觅其踪影了,隔了若干年后,也因此成了我心底里的一个小小的遗憾。

                          二0一九年三月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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