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18)

  阿文惴惴不安地等在民政局门口。想着从此将和娟子再无瓜葛,心里并不是想像中的轻松、快乐,而是仿佛心房被掏了一个洞,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掏空,让他感到一阵阵隐隐地痛。“怎么会这样呢?”他问自己。

  娟子不在乎他阿文,不体贴、不热情、不待见。娟子拿走他所有的钱,让他在外人面前总失颜面。娟子不爱做家务,他不收拾,家里就乱成一团……他努力地想着娟子的缺点,以此来镇压那隐痛和由不舍、羞愧、难过等等搅和出来的复杂心情。

  娟子穿着那套米白色西装从出租车上下来,化着淡妆。虽然身材略微发福,但容颜依旧是姣好的。尤其那双覆盖着浓密睫毛的大眼睛,依旧澄明而富神彩。阿文看着她,又生出当年那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娟子要是不嫁他阿文,应该会生活得更好吧。

  他以为娟子会骂他、损他,质问他。然而,她只示意他进门去办手续,一个字也没有说。二十四年的婚姻,结束只用了十几二十分钟。出了民政局,娟子把离婚证和工资卡交给阿文:“你的东西我装一皮箱,刚才放到麻将馆,不用去家里取了。钥匙都给我吧,你留着也没用。”阿文从腰间的钥匙串上摘下一枚,手一直不听使唤地抖。

  娟子拿过钥匙,头也不回地走了。阿文站在原地,喉咙发紧,眼睛发涩,不自觉地哭了。“大年初一头一天呀……”他那二人转的手机铃声咋咋乎乎地响起,“阿文哥,你办完了吗?”大凤甜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嗯。”“那你快回来吧,我想带你回内蒙去见我爸妈。”

  阿文没有打车,两公里的路整整走了一个小时。走走停停,一根接一根地吸烟。到麻将馆取皮箱的时候,正好三缺一。何肥看了一眼阿文:“蚊子,你媳妇说去和你办离婚手续啦?”“是。”“哥年轻时候也犯过错误,那也不能把家整散喽啊!”和阿文在一个所同事过的小孟,外号辣妹子,就住麻将馆楼上,今天休班来打牌的。一听肥哥这话,劈头骂道:“阿文,你傻B呀?上哪找娟子那么好的媳妇儿去呀!你这不作死呢吗?脑袋瓜子里装屎了你?”老三看看阿文说:“老夫老妻了,别看平时不觉咋地,关键时候啊,爹妈、儿女,都不如这老糟糠的妻!”

  阿文眼圈儿又红了,麻将馆老板一看,连忙打岔说:“三缺一,要不文哥打八圈?”阿文此刻特别不想回大凤那去,于是坐下来玩上了。也许大伙见他心情不是很好,也许是可怜他也说不定,今天阿文的点子格外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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