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空当接龙

在很小很小的时候,约摸是5岁的光景。在幼儿园放寒暑的假期,妈妈总是把我送去姥爷家,姥爷家不大,老式的格局,两间不大的卧室,空气中总是充斥着姥姥茶杯里甘草片的味道。那药草味伴随着我的童年,还有那几年午后的空当接龙。

那时,电脑也是刚刚普及,妈妈给姥爷家搬了一台单位里淘汰的大头机,并没有联网,为了让姥爷没那么无聊,装了几个单机的麻将游戏。每每我被送到姥爷家里,他总是坐在电脑前不言语,抽着一颗烟,定定的看着电脑。

我从小自知姥爷聪明,在开放高考后考取了高分,但由于政治因素没上得了好大学,只能在家乡的机械厂兢兢业业的干上几十年等待退休。妈妈告诉我,姥爷在大学时学习了日语,原来也总有人找姥爷翻译些文章赚些外快。但小时候的我不懂这些,只觉得姥爷太过刻板和节俭,给我做的饭也是食之无味,更少有把我逗笑的时候。唯有小时数肋骨的游戏让我无法忍受痒痒,每次都痒的哈哈大笑。

姥爷和姥姥并非原配,在我一岁多时亲姥姥便因为食道癌去世了,自我有记忆起就是现在的姥姥陪伴我左右。姥姥是个胖胖的老人,我并未因为她并非我亲姥姥而有所隔阂,因为我记得在冬天没有电热毯的时候,她把我的脚放到她的两腿中间温暖,我还记得晚上我俩趴在床上的两个玉石枕头上看中央八套的长篇电视剧,虽然我并不喜欢看那种拖沓的家庭伦理剧,但晚睡的诱惑比电视剧大得多。一个小小的房间亮着一台电视机的光亮,一大一小在床上看的津津有味,而姥爷却在隔壁的卧室有时看看杂志,有时看看电脑,

夏日的午后,因为烈日变得烦躁,我钻到隔壁的卧室想看看姥爷有什么好玩的,只见他在玩空当接龙,虽然我那时还小但也会些电脑,因为没有联网我便对那种单机游戏没什么兴趣,但我还奇怪,蜘蛛纸牌也比空当接龙好玩,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空当接龙的玩法,想必是我智商太低。我只看着姥爷一下一下的点,有时一局能够玩很长时间,赢了之后就是彩色的烟花喷洒在屏幕上,我觉的姥爷并不高兴,只是默默的盯着烟花一会便点了再来一局。我觉得无趣就跑会隔壁转着台找好看的动画片看。

对姥爷家的记忆还有每天在五六点钟妈妈下班的时候就站在窗户边看,等了一辆一辆电动车也等不来妈妈的那辆来接我的电动车,我就开始害怕,害怕妈妈是不是来的路上被汽车撞了,是不是被坏人抢劫了。但虽然总有迟到,妈妈也总会在晚上把我接走。再之后,我虽然还会胡思乱想,但心里明白妈妈是无所不能的,不管多晚都会来接我的。直到现在,天黑之后妈妈还没有回家还是会七想八想,赶紧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啥时候回家。小时候留下的习惯不知不觉保留到了现在。好在,我上了大学,终于没有等妈妈回家的时候了,也没有担心的机会了。

现在想想,姥爷并非那么喜欢空当接龙,只是电脑里唯有的几个游戏,玩来玩去也就那几样,在娱乐设施没那么丰富的年代,姥爷也并不是那种擅长交际的人,在家里也少有跟姥姥的对话,怎可想象他有邻居那样的朋友。每天的午后,开着电脑对着屏幕一局一局地结束空当接龙,没有输赢,没有难过,也没有快乐。只有一天天的寂寞累计成年,等着女儿下班之后把外孙女接走可以多说几句话。

再后来,姥爷在高中时因为突然的病痛中就老了,姥姥也被儿子们接走了,自此以后,再也没有每逢春节的烧鸡,以名片当筹码的三人麻将,傍晚时的花园纳凉,午后没有休止的空当接龙。

午后的空当接龙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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