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尔吉原野与大头针

我从前读《读者》,常看到这个名字。看到他,知道又是外国作家,又是翻译得七零八碎的散文。所以略过,不看。

前两天去图书馆,在摆着中国作家散文集的那一格书架上,看到有一本,与孙犁并列,作者是鲍尔吉原野。于是纳闷儿。

这才知道他是中国人,蒙古族的。

我记起关于他的一点印象,他常写草原上的故事。

于是借走了那本集子。

耐心看下去,一字一句地看下去,才知道鲍尔吉散文的精彩。

我喜欢看书,但不是手不释卷那种痴迷,无聊的时候,烦闷的时候,漫长的时光无以挥霍的时候,他们喜欢三五个人凑在一块打王者荣耀,我不爱打游戏,只好读散文。

我还是喜欢散文,比起小说。

鲍尔吉的散文使我越来越关注生活的细枝末节,细枝末节里有情趣。有情趣是多好的事。我于是想起关于一只大头针的童年趣事。

早晨听朋友聊天,讲小时候爱干坏事。小学或者初中,骑车上学。他总爱卸朋友的车链子,一卸就是一星期,天天卸。搞得朋友崩溃,追着他打。

有一回那哥们儿的车胎瘪了,以为又是他干的。他说,我只卸链子,不扎胎。

好一个只卸链子不扎胎,说得理直气壮,恶作剧也是有道德底线的。

想起初中,我们也是很爱作的孩子。每天下午放学,我们也总爱光临二十三中的自行车停车场。

卸链子太费事,除非那链条松。我们爱放气,把气门针上的螺丝扣稍微松几圈,车胎里的气就缓缓地往外漏,声音“丝丝”,好听。而一米之外不声不响,无知无觉。等放学回家,那同学一推车子,咦,没气了。

可能是课间跟某个女孩斗了几句嘴,我们想看她的气急败坏的囧样。可能是瞧不上谁的气盛趾高,今天单要给他几分颜色看看。可能是纯属娱乐,无意放了谁的气,便是巧合,我们兴致来了,约定每人都要放一回气……

放气,是件挺刺激的事。要绕过保安大爷的目光,躲过全校任何一位老师可能的视线——楼道、走廊、办公室窗台,甚至要避开任何一个同学,目击者。

我们三五个伙伴,轮流去放气。人多了,目标就大,只能一人去,其他人在四周望风。去放气的那人,要机灵点,打起十二分精神。

班里的同学与老师骑什么车子——什么颜色什么牌子新的旧的——我们都太清楚。

如果不是放学时间,就没有理由进车棚,这便要求动作迅速。一人灰溜溜冲进车棚,如一条灵便的耗子。

如果是在放学铃响之后,就大大方方地走进去,很自然地蹲下身,假装系鞋带……

放气是恶作剧,扎胎是件挺缺德的事。我们也扎过。严厉得让人可怕的数学老师,每个星期总要补一回胎,对他,我们是一点情面也不留的。绣花针太细,有一回,伙伴偷偷摸摸把我叫到一边,握紧的小拳头缓缓展开,伸出手掌,掌心摆着一根粗针。是妈妈纳鞋底的大头针,针鼻很宽。

他只给我看了一秒钟的时间,又立刻握紧。把拳头藏进裤兜。眼神里充满兴奋,得意,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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