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就是全世界——二十、豆豆生病住院

前文说过豆豆小的时候,因为不忍心看到它早晨在我上班时不舍的样子,便在每天出门前给它一根大骨头转移它的注意力,当时确实达到了我的目的,每天我要走的时候它都只是抬头看看我,然后继续专注于啃它的骨头。但因此带来的弊端就是它不吃狗粮,只要吃肉,挑食严重,甚至连肉都要挑挑拣拣。刚来的时候还能吃点鸡蛋和牛奶,但是没过多久就连这两样也被它剔出了食谱。

到后来我只能提前囤好肉,每天换着给它煮,如果一种肉连着吃几顿它就腻烦了,剩下的肉放在盘子里由着它们变干变硬,然后被我当做垃圾扔掉。它还不吃肥肉,给它煮鸭腿的时候,我都要把鸭皮剔掉,否则它就会在地板上剩下一片片的鸭皮,弄得地板上都是油渍。

每次看到网上其他狗子的吃播,我都特别羡慕,想着豆豆什么时候能“良心发现”体谅我的苦心,不要那么挑食,吃点水果和蔬菜,也能每天多少吃点狗粮。

那几年给它买的狗粮大部分都喂了流浪狗,一小碗狗粮一两个星期也吃不完,偶尔一次早晨起来看到狗粮碗有它吃过的痕迹我都觉得很意外。但也只能算是吃过,它每次吃狗粮的数量基本上都能数清楚是多少颗,而且还要将其中一些弄到地上。其他狗子那种吃啥啥不剩的情况在豆豆身上没有看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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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因为它的挑食,让我觉得有点心累。有人建议说饿一饿它,饿了它就会吃狗粮了,我也试过,但它显然摸准了我的心理,坚持到最后总是它赢了。即使两三天不给它喂吃的,它也没有把那一小碗狗粮吃完,也许它知道我不忍心看到它一直挨饿的样子。试了几次都是那样,后来我就放弃了,认命吧。

因为挑食,它特别瘦,起初,萨摩耶坦克和它一样的问题,也是挑食,也很瘦,但过了没多久坦克忽然喜欢上了喝小米粥,撑大了胃,从那以后它就不挑食了,慢慢的体型也就正常了。但是豆豆依然如故,带它到小区里散步的时候,总有人会惊讶于它的瘦,我每天看习惯了没感觉,后来看它以前的照片也觉得真的是瘦,都能看到一条条的肋巴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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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它吃东西的事情,还有一点让我很郁闷,那就是在外边捡东西吃。在家里对肉挑挑拣拣,好好的鸡胸肉,不知道怎么就不对它的胃口,一定要剩下,几个小时之后肌肉就变成又干又硬的木头,最后结局只能是扔掉。但它却对外边干硬的羊骨头很感兴趣,总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吃,因为做贼心虚,所以每次偷吃的时候都非常快,狼吞虎咽,因为这个原因划伤了嗓子。

2017年夏天的一天,我忽然发现它的脖子下边有个鼓包,有杏子大小,摸一摸,感觉里边有个葡萄大小的东西,软软的,随着手的推动而滑动。仅仅发现一天多之后,这个鼓包就变大了,变成李子大小,我急忙带它去医院,医生说应该是嗓子划伤后感染产生了积液,需要插管子引流,但因为现在这个包还不大,需要等它再长大一些才能做手术,医生要我回去继续观察。

回去仅仅过了一天,那个包就已经肿的发硬,豆豆也因为嗓子疼吃不下东西。我又打车带它去医院,虽然身体不舒服,豆豆还是使劲全身的力气抗拒着进医院,好不容易把它强行抱进去,等着医生出来给诊断。等待的时间里豆豆很紧张也很痛苦,我的心情也非常不好,我知道它的感受,但我必须得这么做,我不知道它要面临的是什么,但我知道只要做手术就需要住院,住院就意味着我和它要分开,我们之前基本上没有分开过,我很担心它,又觉得很无奈,心里也后悔万分,遛狗的时候如果多注意一点它就不至于被骨头划伤喉咙,也就不用受这个罪。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医生出来了,看了看豆豆的情况说可以手术了,首先需要给它打麻药,一个男医生拿着注射器来给豆豆打针,豆豆小小的身体只往椅子下钻,我使劲抱住它才给它打了针,没一会药效开始发作,豆豆都已经有点撑不住了,坐着都坐不直,但很显然它不想倒下,在强撑着。因为没有经验,我在带它来医院的时候还给它为了牛肉,打了针以后,它也将那块还没怎么消化的牛肉吐了出来。最终药效发挥作用,豆豆瘫软在地上,打针的男医生将它抱进手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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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结束后豆豆脖子上差了半截塑料管子,用来引流,脖子上也套上了伊丽莎白圈,前腿上有一处被剃了毛,用来打消炎针。它虽然眼睛睁开了,但身体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我便抱着它,狭小的宠物医院没有那么多空余的地方要我陪它,医生要我将它放到住院区的笼子里,我也不好说再占着地方多陪一会豆豆,只能抱着它去了二楼,一个小小的没窗户的房间里,半面墙上放了三层笼子,里边味道不好闻,狗子的叫声此起彼伏,让我感觉很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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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打开其中一个笼子,要我把豆豆放进去,豆豆使劲伸着腿不想进去,我还是硬着心肠将它放进去,它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很想告诉它我没有抛弃它,但当着医生的面我没办法说出来那些话,也觉得说出来它也不明白。

就这样,我在它刚挨了一刀,身体和意识没有完全恢复的最虚弱的时候,将它关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那里狭小又闷热,到处是别的狗子的味道,耳边全是陌生狗子的叫声。当我出了门走下楼的时候,我听到了豆豆的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很清晰,很用力,也很焦急。回去的路上我想着豆豆的痛苦,自己也泪流满面,心里充满了后悔,遛狗的时候多注意一点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情了。而且看到它手术后的样子我一遍遍问自己是不是我要失去豆豆了,如果我因此失去豆豆我真的不能原谅我自己。

第一天晚上我独自入睡,外间没有豆豆,我也不用早晚遛它,但一想到它住院的那个环境,就心里抑制不住泛起一波一波的难过之情。

我离开医院的时候,医生说七天后要我去接豆豆,期间的一切都有他们照顾,但我不放心,我看到狗笼子里只有一碟狗粮一小碗水,豆豆是不吃狗粮的,我不能让它在做了手术,同时觉得被我抛弃的时刻过得那么艰难。中午我省出吃饭的时间去医院看它,带了香肠和鸡胸肉,这些是它平时都不怎么吃的东西,但因为比较柔软,所以喂起来比较方便,最重要的是它们至少比狗粮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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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豆在笼子里一见到我就开始激动,着急着要出来,我小心翼翼地抱它出来,怕碰到脖子上的创口。医生说它没吃,只喝了几口水,也憋着不尿,但在早晨给它打针的时候它因为害怕尿了好大一滩。想着它又渴又饿又害怕,还要在一直打消炎针的情况下憋着尿,真的让我觉得心疼。我带它出去转的时候,它对着一棵大树尿了足有十几秒,地下一大片尿液,不知道我如果不来,它这泡尿要憋到什么时候。遛了一会我们便在一个小石凳上坐下来休息,我顺便给它喂点东西吃,也许是饿的久了,也许是和我久别重逢心情好,它那次没有挑食,给它带的不多的食物都吃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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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还要上班,我又要将它放回到医院的笼子中,还是很难过,但比起前一天已经好了很多,至少它已经恢复体力,不是前一天那种虚弱无力的样子。

后面的每一天我都会在中午去带豆豆遛一遛,让它尿尿拉屎,顺便吃点东西,还有就是让它明白我没有抛弃它。看着它一天天恢复起来我的心情也慢慢好多了,和它每天在医院附近闲逛的那一个小时也是特别舒服惬意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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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因为我每天去喂它,豆豆从来没有吃过医院的狗粮,也从来不在住院区的笼子里拉屎撒尿,倒是给他们省了不少工作。医生还说豆豆见到男医生会非常紧张,嘴巴里还发出呜呜的示威声,但换成是女医生给它打针它就不会有那种举动。我就给他们解释说豆豆胆小,害怕体型太大的人,所以见到男的就很紧张,女医生和我身量差不多它就会觉得安全一些。回去的路上想着胆小的豆豆独自在笼子里向着男医生示威,那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在当时又是感觉多么恐惧和无助。唉,只能将这些难过化作记性,以后多注意一点就免得狗财两空还担惊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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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以后我带豆豆回家了,但是管子还不能拆,还要将剩余的积液继续排干净,伊丽莎白圈也不能摘,免得它会用爪子去挠排积液的管子。就这样,我带豆豆回了家,回到家的豆豆精神很放松,离开的这一个星期它一定觉得离开了好久,谁在自己的小窝里,它放心了,我也觉得放心了。

又过了大概一个星期,我带豆豆去了医院摘除了管子,医生说这次虽然好了,但不排除会复发的可能性,有可能管子摘了后没多久又会复发,听得我心情又不好了,担心又要让豆豆受一次罪,心中更是懊悔万分。可能是上天接收到了我的悔意,管子摘除后豆豆没有再发生那样的情况,几天后等伤口彻底长好了,它的伊丽莎白圈也去掉了,从此,生活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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