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鸡蛋

        不知从何时起，各种“土鸡店”“野生馆”如雨后春笋般应运而生，人们在吃方面越来越崇尚“土”味“野”味来了。

        在县城一私立学校上班时，一同事说她们家吃的鸡蛋都是托亲戚从乡下收上来的土鸡蛋，吃着比在超市或大市场买来的饲料蛋放心。

        女儿上大学后，我回到体制内某乡镇中学。有一次，跟同事说起街上买鸡蛋的事。同事笑着说：“城里哪有什么土鸡蛋。我们家地处城乡结合部，我老娘经常挑一些蔬菜上街买，顺便用小篮子装上二三十个饲料蛋，专门哄那些城里人。”

        有一次当地赶集，我在校门口专门等那些提篮子卖鸡蛋的老乡。好不容易买了几十个土鸡蛋。学校商店老板看到后，说：“刚才卖鸡蛋的那个老娘，是我们屋场的，专门从城里贩回鸡蛋在集上卖。”

        唉！人心不古啊，没想到在乡下买个土鸡蛋也那么的难！

        专门哄城里人的，何止是那些鸡蛋贩子。街头巷尾，那些打着赤脚、拿着鱼叉、穿着土气吆喝着买野生甲鱼、野生鳝鱼的，那些挑着担子卖正宗“凉江薯粉皮”的，那些带着蜂蜡卖野生蜂蜜的，那些穿着少数民族服装卖野生天麻的，有几个人在买正宗的“野货”“土货”？

        今天在大市场买菜，听几个买鸡的愤愤地说：“别听那鸡贩子说自己是乡下哪里哪里的，其实就是附近小区的。天天贩饲料鸡当土鸡卖！”

        如今出门买个菜，都得留得心眼。“这黄瓜打了农药吗”“这鱼不是饲料鱼吧”“这是正宗的琴陂虾米吗”“这土猪肉是真的吗”……除讨价还价外，人们几乎在问着同样的问题。我一般不买叶子菜，就吃脚板薯、芋头、莲藕这些地下果实。偶尔买些青菜、豆角之类的，也专挑带虫眼的买。

        平时跟采购员一起帮学校买菜，问及为何不采购当地老百姓更便宜的蔬菜时，采购员说安全第一——批发市场的蔬菜都有农残检测报告。

        我很少在外面吃饭，生怕吃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惹肠胃不舒服。

        记得“地沟油”闹得很凶的时候，二姐的同事叮嘱她远在新西兰的女儿仅量不要在外面吃饭。她女儿叫她妈妈放心，说新西兰在饮食卫生方面做得相当好。因为食品违法成本太大了，人们不敢去冒那个险。

        近些年，家里食用油也不轻易到超市买，而是来自乡下油坊。

        学校门口有一个榨坊，我每年都要候在榨坊买些菜籽油和茶籽油。买茶籽油时，我也像有些同事一样调好课，蹲守在榨坊。只有亲眼看着茶籽碾粉、蒸麸、踩麸、上榨、沥油，才放心。万不敢到别人家去买那六七十块钱一斤的茶油，谁知道出榨坊后会发生了什么事！

        我同事江老师，一家六口，五人在长沙。江老师每隔两周去一次长沙。不去长沙的时候，江老师也从不闲着，不在自家菜地里忙活，就在各处寻觅食材。每次去长沙，都会把后备箱塞得满满的。竽头萝卜大白菜，红薯粉丝萝卜皮，腊肉腊鸭干鱼仔，菜油茶油豆腐乳，五花八门，全是好货。江老师说：“我儿子儿媳常夸家里带过去的东西就是好吃！”

        我大舅子到攸县出差时，也是到处淘宝：南瓜、萝卜、白菜、红薯粉皮……每次都能满载而归。

        要过年了，真希望还能淘到一些正宗的“土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