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夜曲（四）

夫妻之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程万豪未必是女人心心念念那种好丈夫，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有他的分寸。以此分寸，他自信可维系婚姻、家庭稳定，这也就够了。在商场来说，这种稳定与和谐就像一个优等生必备的background，不一定需要新闻，但一定不可以有丑闻。从这一点来说，他必须感谢文雪凝。沈青的继续存在，早晚会被人发现，不是狗仔就是对手，逼他及时抽身虽然对沈青不公平，但世事并无绝对公平，做男人，逢场作戏可以的，玩真的，还是免谈。那时大抵还是年轻，时过境迁，他在男女事上已有自己的界限，何况，征服女人，并没有征服市场对他的吸引力大。

所以，之前办公室里的风波自然是被他按下去，要求秘书和当事人三缄其口。文雪凝在气头上，暂时把当事人放到台湾去拓展业务，避一避风头，过个大半年等她忘了这茬，再调回来也不迟。能带团队，薪水可观，还有上升空间，有什么理由不对老板俯首听命？

他顺手给秘书打了电话，让她去订一束花到家门口等着，等他的车到了院子里，接过秘书准备好的花束，敲门进去。

没有人迎接。

佣人过来要接他手里的花，“这是给太太的，我自己拿上去。”他扫了一眼客厅，“少爷小姐和太太人都到哪里去了？”

“哦，太太回来说马上考试了，催着少爷小姐去温书。”

程万豪捧着花推开她的房间——分房已有十年，他晚上应酬或者她通宵打牌，两个人的作息时间根本不在一条线上，文雪凝又睡得浅......理由每一样都很充分。

她背对着房门在收拾衣柜，把一些衣服折好放进袋子里，另有一些直接扔在了地上。购物和打牌是她的两大爱好，他会意地笑笑，走到她身后，把花送到面前。

“怎么不歇着？”他转过去，“给太太赔罪的。”花束大小、颜色、选花都相当得体，秘书小姐确实称职。

“Miss Ma眼光不错，告诉她我很喜欢，下回可以告诉我是哪家花店。”她懒得再装出欣喜的模样，不，记忆里那次他并没有送花，冷战到连她自己都觉得尴尬，各种明示暗示给他台阶的时候，他都依然故我。这一次，为什么会不一样？不过这种问题并不再困扰她，她接过花，也坦然面对他有些讶异的表情。

程万豪只好转换话题，看着地上的衣服，“不喜欢了？改天我陪你去日本或者欧洲买。”

“袋子里的是要捐出去的，剩下这些地上的估计捐给人家也没机会穿，待会儿叫司机拿去自行处理吧。”她看了眼整理后衣柜里不多的简单干净款式，对自己过往的审美表示深深的鄙视。“董事长日理万机，哪有工夫陪我到处飞？何况相熟的店里每一季都会给我留新货，我也懒得折腾了。”只是，大概要换牌子光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