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的中国经济

    全球金融市场是个财富博弈系统，投资者之间，国家之间，都是这种关系。投资者之间的博弈，表现为持有资产价格的涨跌，而国家间的博弈，表现为利率、汇率、通胀率的波动。

    一个金融强势的国家，不在于它的GDP增长多少，也不在于它的汇率是高估还是低估。强者的主要特征是：它具有金融游戏的主动权，站在舆论的制高点，它能主动制造国际金融体系的震荡。弱者的特点是：看起来经济数据不错，可就是把握不了金融局面，总是被动地调整利率、汇率、价格，并在金融的“被调控”中，损失大量的物质财富。

    20世纪的强者是美国、欧洲，弱者是日本，广场协议以后弱者变成残废。21世纪的强者是美国，弱者是中国、欧洲。中国人不是喜欢信心膨胀吗？这有点像20几年前的日本，“大国崛起”呀，世界强国呀，NB吹得震天响，和小日本儿太像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您的海上通道被谁控制，您的石油来自何方，您的汇率由谁操控，您的基础货币是怎么发出来的？

    2009年二季度以后，中国的金融系统开始失衡，三、四季度后开始发散性震荡，到了2010年搞了几个折返跑，还是不见效果，局面有点失控了。房价管不住，食品价格超预期波动，随后，股市与全球市场相向运动。直觉中，我们已经中招了。金融是个靠预期运行的系统，一旦预期紊乱，麻烦就大了。美联储干的活，就是造成中国金融系统的紊乱。上个世纪用这个办法对付日本，美国完胜；今天以此对付中国，博弈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美国的优势在哪里？手握军事、外交和货币霸权，机制灵活，怕稳求乱。由于招招领先，可以乱中取胜。中国的短处在哪里？专业素质低，迟疑呆板，求稳怕变。正好，中美互补，相生相克。把握这一点，未来三年的结局大致有个轮廓了。

 

    央行的加息不是偶然的，这是一系列紧缩政策的开始，政策持续时间大约半年。这个判断够清晰了，至于它那天加，加多少，已经不太重要了。什么时候加息结束呢？应该是股价暴跌，房价下降以后，有了这两条，其他不重要。

    周五，我提到金融系统会出现紊乱，紊乱的直接诱因是紧缩政策，但是，我没有评价它该不该这样做。金融政策是一个持续运作的记忆性系统，今天的某些政策往往是一、两年前政策组合的必然结果，如果两年前做错了，也许现在您只好将错就错，既然已经“出来混”，现在就到了该“还账”的季节。因此，我没有必要再做道德评价了。

   上一篇文章仅仅说了金融系统紊乱的一小部分内容，侧重点在股市，其实，金融系统的紊乱早就出现苗头了。第四季度以来CPI的上涨和房价的上涨都远远超出预期，这本身就是紊乱，决策层那个急，我都感觉到了。既然局面失控，那肯定会采取措施。尽管表面上大家都说物价没问题，调控效果很好，其实已经心理失衡了。不管高层官员，发改委官员，还是经济学家说物价没事，很快会回落，都不是真心的表述——仅仅为了稳定通胀预期而已。那么，真实的想法看什么？就看持续不断地政策举措。

    对于经济数据会如何运行，我有自己的看法，也不会改变，但是对于政策趋势，我也毫不怀疑——就是持续不断地紧缩。不要看表态就妄下断言，要尊重历史事实。历史事实是，越是要严厉调控，口气会越温柔，这叫“有理不在声高，杀人不必张扬”。政策转向是为了见效，为了见效必须改变心理预期，而心理预期都变了，怎么会不发生紊乱？

 

中国必须消除房产泡沫

　　中国的通胀问题，源于过去10年货币迅速扩张，以资助庞大的房产市场。结果令地方政府财政收入不断增加，得以资助其庞大的开支。除非采取措施限制地方政府的开支，否则中国的通胀问题将可能失控。

　　现在政府承认所面临的主要挑战为通胀。中国加过一次息，并数次提高存款准备金率，还宣布计划引入价格管制。中国连出重拳，采取超常规措施，是因为中国相信，其经济与别国不同，提高利率等常规手段可能不会奏效，也不一定有必要。中国不愿改变人民币币值，而是愿意调整商品和服务价格，但这一态度到目前并未产生良好的效果。

　　中国有很多人认为，应该控制货币量而不是价格。价格和数量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如果量化措施奏效，它会大幅降低通胀。任何强大的政府都可以通过限制信贷扩张，压低商品和服务价格，使得量化政策发挥作用。中国政府恰恰就在这样做。

　　这一政策目前收效甚微。政府去年就曾控制信贷扩张。但是，系统外的信贷扩张，冲销了系统内的信贷紧缩。例如，银行可以将其企业贷款直接出售给他们的储户，收缩其资产负债表，以此达到政府目标。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改变。

　　近期打击措施不力，公众对政府治理通胀的诚意产生怀疑。这种看法可能会引发广泛恐慌，导致家庭部门囤积大米和食用油。如果老百姓不再持有货币，全面危机将由此展开。

　　我一直主张提高利率。但这也无法解决通胀问题。加息的目的是为储户维持其财富价值提供补偿。加息可以防止社会动荡。但是，要治理通胀，中国必须解决政府开支问题。除非抑制政府开支，否则通胀率将继续攀升。

　　有两种方法限制地方政府开支。一是削减其资金来源。地方政府的主要收入来源是出让土地，征收物业税及银行贷款。最后一个来源正在略微收紧，因为银行已经背负大量政府贷款，而且正在努力收缩。但是，这种变化并没有刺痛地方政府，因为它们借的钱还没花完。

　　消除房产泡沫对地方政府融资的影响更大。去年，新增房产销售额达到GDP的14％。这笔钱最终都被纳入政府库房。考虑到房产市场高速发展，地方政府将来的期望值更高。它们甚至早就想好了该怎么花这笔钱。

　　房产市场的收缩量可能达到中国2010年GDP总量的一半。房地产开发商和地方政府持有的土地储备可以建设更贵的房产。如果按目前价格出售所有这些房产，货币供应量的需求将迅速扩大，至少将维持过去八年每年20％的增速，即货币供应量将每四年翻一番。在此情况下，通胀失控无可避免。

　　如果通过限制一般定义下的货币数量，而通过其他渠道留下信用扩张的漏洞，那只是在用货币供应的统计数字玩游戏。它不会改变现实。通胀率将继续攀升，即使政府声称货币增长已经放缓。

　　只有房价急剧下降，我们才能相信，政府打击通胀是来真的。房价的水平决定地方政府的支出。治理通胀，必须先挤出房产泡沫。如果房价持续上涨，打击通胀就只能是做做样子。

　　切断对地方政府的拨款，能不能解决问题？我不太肯定。中国的地方政府非常有势力，足以对国策产生决定性影响，而且能够找到提高收入的新办法。不改革地方政府，中国解决通胀问题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