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5次随心飞，我还是没算清是赚还是亏」

本文转载自新周刊（ID：new-weekly）； 作者 荷西帕 半年过去了，第一批无限制飞行套餐也快到期，航空公司的羊毛，你薅得怎样了？ 投机者从中开发出了专职生意，先买一套东航随心飞套票，每周末飞一次遵义或者贵阳机场，买两瓶只有市场价一半的限购机场版飞天茅台，转手出售，一趟就能净赚两千。 遵义机场正式「更名」为茅台机场。/杭州新闻60分 入坑的普通打工人也开始每周拖着行李去上班，根据所购项目的航线分布，在朋友圈随时变换着四季，展示着我国著名网红餐食和景点，弄得还在观望的点赞者总是心痒痒。 但也有人只买到了后悔，激情下单后却兑不到机票、挤不出时间、没办法改签，或者周末飞了一次之后发现比加班还累，把随心飞变成「买了就是用了」的健身卡，白白为航空事业做贡献。
本来，随心飞是疫情下无法正常营业的航空公司为减少损失而出台的试水项目。没想到，从6月18日东航首推周末随心飞开始，陆续十几家航空公司纷纷跳进这个泳道。一时间成为现象级产品，水花四溅。 你真香了吗？/中国东方航空 随着年底将近，第二轮花式随心飞又在蠢蠢欲动。有多少人觉得它正中需求，希望能成为常规项目，就有多少人成功把随心飞用成了闹心飞。 随心飞好不好用，不能简单归结为「谁薅到了谁的羊毛」的问题。而是要看到各航司精巧的福利、「漏洞」、限制，消费者对应的攻略、计算、失策之后，最后还能记得，你乘坐飞机的目的并不是从航空公司得到好处，而是要满足自己的需求。


01 随心飞还是闹心飞 幸好我国幅员辽阔，从海岸线到内陆深处，从南走到北，对于出游计划被疫情打乱的人们来说，无限次飞行项目提供了国内随心游的补偿机会。 所以当东航随心飞一经首推，立即称霸618消费节。粗略一算，3322元的美好价格，就能在半年内无限次兑换东航国内经济舱的周末机票，三四趟往返就能差不多回本。当消息走漏到朋友圈，平台马上被抢到瘫痪。 随心飞是赚还是亏，你算清楚了吗？/图虫创意 本来就是要买机票的，为何不捡一回便宜呢？但真的下单成功开始研究如何兑换的时候，不少人却发现飞确实能飞，但大概率是无法随心的。 葛兰买到的就是东航周末随心飞，这个产品在第一轮销售时一度在二手平台上被加价了1000-1500元。他原本今年就有几次京沪京广的出行计划，因此以北京、上海、广州、昆明为主要中转枢纽的东航是他最好的选择。 「提前一周半看机票就都兑完了，周日从广州回北京只剩三趟，一趟到武汉中转，一趟到大兴，一趟到北京已经是周一凌晨了。」 就是它，挤爆了东航APP的购买入口。/中国东方航空 虽然东航随心飞并不限制可兑换座位数，你能买到票就能兑到票，因此被网友称赞为「最厚道」，但葛兰还是对它的火爆程度过于乐观了。 为了能尽量拉长出游时间，他最终选择了周六的早班机。「玩得比出差还累」成了不少用户的共同感叹，如果周五晚就能出发不是会好很多吗？ 于是，东航又「贴心」地上线了早晚飞，购买后可以无限次兑换早8点前和晚8点后计划起飞的经济舱航班。看上去问题要解决了，只不过，它能使用的时段只限周一到周五。 早晚飞，商务通勤人士的不二选择。/中国东方航空 当你感叹东航互为补充的两个产品设计精巧，尽显沪籍公司的生意头脑的时候，别忘了还有秋冬航季的时刻调整。 一位网友看上了每天早上8点始发上海虹桥的航班，为此买了早晚飞。但十月之后，ta突然发现这班 FM9331的计划起飞时间全都改成了8：20。这下早晚飞彻底不能用了。 秋冬航季班机减少或者推迟并不奇怪，但在这个节点上，这种调整很难不让人想得更多一点。 不过对于频繁往返于东航主要航线上的通勤人士，只要刚需能值回票价，周末随心飞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买了随心飞还只是出行的第一步。/图虫创意 看到东航随心飞的热烈反馈，其他航司也都蜂拥而上。南航和海航的无限次飞行套餐乍一看就随心很多，不仅一周七天想飞就飞，航线覆盖面广泛，还向儿童开放，满足了家庭出游的需求。 但剁手海航随心飞的网友@小沐却开始称它为「一个骗局」。产品虽然写明适用于海航及旗下12家航空公司的航段，但实际使用中她发现，不仅没有承诺的那么多航班，在海航APP上可以下单的广州到承德、广州到哈尔滨航段，随心飞的入口中却完全没有显示。ta觉得这是一种对消费者的欺骗。 另一边，网友@昕星之火总的来说承认了海航随心飞的价值。她用无限次进出海南的任意飞套餐每周末去别的城市看戏，觉得「还是非常划算的」。 山航魔毯，听说是良心好毯。/山东航空 除了位列四大航的东航、南航和海航外，山航、华夏、吉祥等十余家航司也都以各自优势开启了套餐自救。其中，山航魔毯广受好评。没有时间和次数的约束，对于航线丰富的青岛、济南、烟台、厦门用户非常友好，但只因自身基地的区域性，目标人群还是略显局限。 大体上，兑换限制是大家对随心飞诟病最多的地方，除了时间和航线限制外，还只能同时拥有3张待飞机票，让来回都需中转的出行无法用随心飞实现，三次兑换机票却不搭乘就会失效整个产品，让周末来回转机的出行充满风险，一旦前半程延误或者取消，后半程你大概率也要继续no show了。 一首让大家在航行时关机的小品。/《空姐之歌》 对于本身就有出行需求的自由职业者、异地通勤打工人、在外求学的学生、分居两地的家人等，只要搞清楚自己的需求选对了项目，随心飞都能帮你省下一笔。毕竟还有精于算计的资本家，开始给员工买随心飞出差来节省开支，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这里绝对有便宜可占。 只不过随心飞的名字过度宣传了而已，随心是不可能的，但在早出晚归、闹钟抢票、及早兑换的努力下，实现出行需求是没问题的。

02 凭空而生的飞行需求 坐上舒克的飞机，开始随心飞的旅程。/《舒克与贝塔》
随心飞能红出圈，显然不仅因为它在满足需求，而是它竟然能让这么多本来只会在家里蹲的人，为了完成回本任务，再苦再累也要不断反复出游。 肯定有不少人做过这样的白日梦：周末随意搭一班飞机去广州喝个早茶，下午再去成都吃个火锅看看大熊猫，晚上落地上海刚好赶上迪士尼的烟火表演……梦想成真的时刻，这就到了。 一周七天想飞就飞的南航快乐飞没有时间限制，而且产品明细中写着一句，「同一始发机场至同一到达机场最多可兑换2次」，也就是说，它很难满足通勤或者各类周末回家的需求，它就是为刺激消费而生的。 南航快乐飞带给你快乐了吗？/中国南方航空 生活在广州的杜澄对比了多家航司，觉得南航套餐是最快乐的。她入手无限次飞行套餐就是觉得可以用它去旅行。不过用到最后，她却开始把旅行作为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了。 杜澄已经算是物尽其用了。从购入快乐飞开始，她先后去了长沙、南京、杭州、贵阳，有些城市她其实并不是很想去，但因为能兑换机票，就去了。目前她觉得还要再跑一次比较好，因为「按今年普遍打折300多一程算，大概要飞10次才能回本」。 大兴机场，身负众望/北京大兴国际机场
平时请不出假的杜澄基本只能用周末达成旅行任务，但广州白云机场又离市区特别远，光来回路程又搭进去大半天，本该快乐的出行，只能变得「特别特别累」。 杜澄认为，对时间不富裕的打工人来说，随心飞出行中机场离市区的距离变得特别重要。当南航把所有去北京的航线都改成落地大兴了之后，她就不想回北京了。长沙和贵阳的机场离市区都比较近，杜澄觉得这可能是它们今年游客多的原因之一。 航空公司显然也发现了这个秘密，如果你住得离机场近，那随心飞简直就是天使项目。为了刺激大兴机场的使用，东航和南航都推出了大兴无限飞。然后可以看到，有人开始用它回家探望家人，也有人干脆把它当成了北京人们的美食畅行卡。 这就是全球规模最大的单体免税店。/三亚国际免税城 其实在随心飞的概念之下，我们的始发地大多是固定的，所以越来越多针对区域的消费刺激慢慢出现。东航的西部随心飞、大湾区随心飞就是一种尝试，更著名的可能是海航自贸港的不限次进出项目，听了怎能不让还在找代购的你想要亲自出征？ 听说东北天团和专业代购已经蓄势待发，但听说随心飞项目里的代购券只有100元是可以无门槛使用的，希望他们都能在iPhone 12进货后买回票价。 在海航拼命利用地缘优势时，南航也显示着它在刺激消费方面特别的天赋。常规快乐飞之外，南航还特别推出了人均含税200元的「奇遇旅行」盲盒机票产品：用户自己选择出发地之后，南航每周三给你随机分配目的地，有喜欢的就可以兑换，没有的话就再等下个周三。 盲盒机票，还能这么刺激？ 一位没有见过雪的南方网友就因为盲盒推送了广州飞长春的机票而踏上北国旅程，当她发现往常东北单程机票就要1000-2000元而她竟然以475元的价格飞了来回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因为盲盒的热门航线少，加上必须两人及以上使用，因此后悔购入想在逾期前退款的人也不少。只不过退款是宇宙性难题，盲盒产品的「30天内尾款可退」就产生了「购买后30天」和「兑换后30天」两种理解，相关投诉已经反复发生。 随心飞马上就能派上用场了 因为随心飞项目踏出家门当然是好事，但往往天上掉下来的快乐也会伴随着代价。 为了赚回成本临时起意的周末行程被取消了去程，预订的酒店却不能退钱；畅想了丰富的旅程却发现自己所在城市的随心飞行程太少，不仅要蹲点抢票还去不了几个地方…… 随心飞项目对于航空公司来说是释放空闲运力的产品，加一个人加不了多少成本，但对于消费者来说确是一笔开销。别总想着占便宜，毕竟不买能立省百分之三百 （食宿都是钱啊） 。


03 疫情后 随心飞会常规化吗？ 最高票价近2万元的澳航 无目的地航班在2分钟内被抢空
有赖于各类创意飞行套餐，航空公司的航班量都有所回升。 还有不少境外航空公司提供了新探索，台湾长荣、日本全日空和澳洲航空推出了无目的观光飞行航班，台湾海岸线、东京夜景、悉尼港、大堡礁等景点都能尽收眼底。 但相比之下，无限制飞行套餐的设计显得更有持续发展的前景。东航国内日均航班已经从疫情低谷时的200班恢复至2400班左右，达到了日常水平的95%左右。这样强的生命力让人开始想象，随心飞甚至月票年票，能不能保留为一种常规化的商品？ 在PROS的调查中，67%的受访者表示会考虑购买固定年费的无限制航班服务。但美国航空的一次大胆尝试，却证实过一次套票营销的惨淡收场。 全球唯一一个曾经拥有过终身机票的人/卫报 上世纪80年代颁布《航空管制放松法案》后，美国所有航司都面临着生死考验。航空巨头美国航空为了拉动需求突然宣布了惊世之举：只要25万美元，就可以购买终身机票，不仅任意时间无限次飞行，还能拥有全程头等舱和贵宾休息室。 这或许只是一次略显大胆的营销策划，没想到一位名为罗斯坦的银行家真的下单了，从此开始他为期20年的「飞的」生活。 只是20年后，金融危机刚好波及了美国航空业，这张遗留下的机票成了美国航空无法填补的财务黑洞。那些年，罗斯坦在不知不觉中就飞行了1万多次，超过1000万公里的飞行里程，让航空公司至少损失了2100万美元。 航空月票时有试水/辽宁卫视 更多的飞行套票没有这么极端，却也都在短暂试水之后戛然而止。 其实海航早在2005年就在京沪航段上推出过航空月票、月票和年票，上市后大受欢迎。但低廉的价格很快引起京沪线的价格战。同时因为海航自身航班较少，改签不便，不久后就中止了项目。 航空套票的复杂性一直没能得到有效梳理，疫情期间各航司的无限飞尝试，其实是非常有突破性和真正被证实有效的首创。 在无限制飞行套餐的帮助下，南航已经实现第三季度的盈利，东航的亏损幅度也环比收窄。 航空业也等着再次起飞/中国东方航空 但当我们真正开始讨论随心飞的常规化时也会发现，虽然赚足了眼球，但它在后疫情时代可能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有效。 因为随着闲置运力的不断减少，套票是否还能继续满足顾客高效的出行需求？是否会挤占正常购票旅客的座位？是否会导致高端旅客的降级？这些都是需要重新平衡的问题。 在新京报的采访中，民航专家林智杰也认为，因为疫情而生的无限制飞行产品，很可能也会随疫情结束、航班销售的稳定而逐步消失。 民航业的发展让机长满面愁容/《中国机长》 不过，更多创新型的航空业务一定会出现，因为当航空公司的国际航线业务日渐收缩，当巩固成本的策略不再能避免惨重的损失，只有真正切中需求的尝试，才能让航司和消费者都觉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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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飞套票产品，后疫情时期的航司突围战》澎湃新闻2020-0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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