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往事】讨佬爷徐如庆

1996年在合村上班的时候，我每一个星期都回家，2002年以后到了高翔上班，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有时候半年才回家一次。有一次回家，徐如庆叔叔和他的夫人春香娘从外面回来，在我家门口遇到，路上寒暄了几句。春香娘告诉我，如庆叔叔肩胛骨附近生了一个肿瘤，刚从外面回来，他们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办，先回来想想办法，打算用中草药治疗。这是我第一次听说他患病的消息，半年后第二次回来，如庆叔叔已经去世了。
徐如庆叔叔，在里范家被我们小辈称呼为“讨佬爷”，“讨佬”二字在安庆语当中是讨饭佬的意思，以前的风俗把孩子的名字取的贱一点，似乎才养得大。讨佬爷是民国时期里范家第一个木匠师傅，又是里范家设计黄烟制作工具的第一人，也是里范家第一个从事杀猪的屠夫，他几乎样样事情都会做，所以被大家认为是有本事的人。
讨佬爷一米七的个子，胖胖的，说话和声细语，由于一只眼睛失明，和人说话时总是侧着脸与人交谈，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他是家中的老大，一共四兄妹，三兄弟一个妹妹；老二兄弟叫徐步坡，老三兄弟叫徐步云，妹妹叫什么名字，我并不清楚，只知道嫁外范家。十五六岁的时候，讨佬爷非常喜欢看木匠师傅做木工，后来他的父亲就让他跟了木匠师傅学做木工生活。有一年他在我家做木工，他谈起了他的师傅。他说，他的师傅有关技术参数一般不教人的，许多数据和经验是靠他自己摸索出来的。他跟师傅学做了三年，他师傅叫他做一条凳子，如果凳子的脚不摇动，说明可以出师了。他于是做了一条凳子，师傅使劲用手摇动凳脚，结果坚固的很，师傅用尺量脚张开的距离，发现徒弟做的东西和自己完全一样，然后放心地说:“你已经出师了，可以单独出去做木工了。”讨佬爷跟我说，每次师傅叫他做木工的时候，他也要偷偷地量一下，把有关数据记在脑子里，就这样日积月累，终于记住了有关参数。自从他学会了做木匠生活，他带的徒弟一般一年半就能出师，他自己的儿子徐孟林和许多徒弟，都是学了一年半就出师了。他一般会把有关参数与技巧毫无保留地告诉徒弟。解放以后，一直到上个世纪80年代，里范家木头结构的房子基本上都是他做的。
过去农村没有香烟，都是自己做黄烟。自从讨佬爷学会了做木工以后，他还自己做了一套做黄烟的工具，他的手工工具做出来的黄烟烟丝非常细，烟丝自动摆放整齐，工作效率大大提高，大伙都喜欢叫他做黄烟。里范家的周金富看到做黄烟有利可图，一定要拜讨佬爷为师，讨佬爷心底善良终于收他为徒。他们师徒两人还到双坑等外地农村给老人做黄烟，每年熟悉的老人都要等他们两人去做，讨佬爷后来还把自己做黄烟的工具送给了周金富，小时候我还看到周金富做过黄烟。在讨佬爷家，他还设计制作了打老鼠的工具，老鼠走进食槽吃东西，上面一个大锤就打下来，老鼠必死无疑。我对他的设计非常感兴趣，还多次到他家讨教设计原理。
解放以后里范家第一个会杀猪的人是讨佬爷，后来殷品高叔叔拜他为师，学会了杀猪，里范家蒋家小爹蒋周南也跟着他们两人做帮手，那时每一年过年前，他们三人就忙于给家家户户杀年猪。
在我的印象当中，讨佬爷的父母很早就在家里不干活了。他的父亲天天在家看小说书，日子过得悠闲自得，他们三兄弟都非常孝顺自己的父母。讨佬爷在孝敬父母方面还是做的非常不错的。
农村里人都是没有养老金的，到了老年生活，如果不生病的话，家里生活还是过得去，一旦生大病了，日子就苦了。讨佬爷生病去世以后，第二年春香娘也生病去世了。讨佬爷虽然会做木工手艺，但到老了，身体又多病，终于吃不消干活了。我从外地回来以后，听到他们夫妻都因为双双因病而去世的消息，心理也非常难过。如今社会的发展，老百姓自己可以交养老保险，老百姓人人也有了大病保险，要是还要早几年就推行大病保险多好啊！如果早几年大家都有大病保险，他们现在应该还健康快乐地活着。随着国家的富强，我也期待国家也能早日普及农村人的养老保险问题，希望农村里的老人和城里人一样由政府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