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遗 第一次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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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素无华的北方农村留给我的记忆自由、平静、简单。

我的整个童年时代都是在那里渡过的。

一些零星的记忆就像那散落满地的碎纸片,拾起来好像无法真正还原,有一些清晰,有一些模糊。

从小就感觉自己是家里可有可无的人。

姐姐幸运的成为我们这一辈中第一个孩子,她的名字叫“路线”,很有时代特征。

我叫“换弟”,意义很明显。

祖母作为全家最权威的人,她老人家的爱成为所有大人们必须效仿的榜样,于是诸多的关爱集于姐姐一身。

因此姐姐吃饭挑食,她爱吃什么总是被重视的提出来,虽然那时候无非是白面馒头或者是掺和了棒子面的馒头的区别而已。

姐姐身体弱,家务活我就抢着干,我无意与姐姐争宠,只是通过劳动来获得大人们的关注罢了。

姐姐上初中时,学校离家5里,路坑洼不平。那时学校的条件很差,需要自己带饭,学校中午帮忙热一下,到了冬天,带去的饭总是半热不熟的,吃了容易生病。

姐姐的身体是受不得苦的,因此,三天两头的闹病,奶奶心疼孙女,初一还没上完,奶奶决定让姐姐修学。

那个时候,不是很重视教育,姐姐虽然办理的是修学,但从此也就再也没去过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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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就大大的不同,我属于那野地里的小草,生命力极强,从不会生病。

记忆中整个小学六年我只请过一次假,也只病过一次。

那是个夏天的后午,我下午放学后跟往常一样与小伙伴们一起背起筐,带上镰刀,要到地里去给牛打草。

刚到了地边,便看见整个天空一片土黄色,低低的黄云夹杂着血红色好像离我们很近,快要掉下来似的。

我们一帮小毛孩,虽然隐约感觉不太对劲,但对天气的恐怖终究不如那些鲜嫩的牛草更吸引我们。

既然来了,总是不能空着箩筐回去的,心里这样想着,也就不太在意天气的变化了。

很快,天空突然黑暗下来,没有一丝亮光,伴随而来的是呼啸而至的大风,好像要把我小小的身躯一起卷走似的,这时候我们才真正意识到了恐惧,不敢再留恋那些鲜草,事实上也已经看不见草了,稍微年长些的伙伴提醒大家赶紧回家。

于是大家根据记忆中的路开始往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风实在太大,身体好像要被刮走,走一步退三步,尤其是空旷的地边,大风没有丝毫阻挡,裹挟着黑暗向我小小的身躯袭击而来。

没有一丝亮光,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一路摇摇摆摆,凭着记忆往前挪动着脚步,生怕一脚踩进了水井里,因为路边好像有口井,不知在什么位置了……

模糊间,我们发现有个茅屋,有人提醒先到那里避一避,但里面却传来个声音说:“人已满”。

我们一步一个趔趄的往前继续走着……

黑暗把所有的希望都吞噬掉了,我们一群小女孩就像一群瞎子在乡间小路上乱撞,本来并不远的路,那时好像感觉总也走不到家似的遥远……

跌跌撞撞的总算到了家,我家在村口,我是第一个到家的,我也是一群伙伴中年龄最小的,那年我10岁。

回来后我才知道妈妈已经来回找了我好几遭,因为不知道我们去了哪个方向,一直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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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了,不知因为差点回不了家害怕的?还是恐惧的心灵终于找到了安慰激动的?亦过是第一次有了被爱被惦记的感觉委屈的?

说不太清楚了。

记忆的碎片只到了这里,我再醒来已经是3天以后了。听说我发了高烧,不省人事,说胡话,差点死去……

我也被破天荒的抱到了奶奶的火炕上待了三天,奶奶请来了“神仙”帮我驱鬼,说是我受了惊吓,被鬼缠身了……

记忆中,奶奶指着一个邻居婆婆问我认不认识,我说出了正确的称呼,这是我醒来后的第一个记忆片段。

那几天我被奶奶疼着,被所有人问候着,似乎10年来所有欠缺的关爱在生病期间全部补全了。

我无比欣喜的发现,生病原来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正赶上放暑假,我因为生病,学校里的凳子是同学帮我拿回来的,那时候都是自己带凳子上学的。

这也是我小学期间第一次请假,或许是妈妈帮我请的吧,不知道了。

这便是我童年记忆里一个片段了……

被爱也许是人类的第一个需求吧,它在我们的生命里如此重要,即使是爱的瞬间也是值得被收藏被珍视的!

而我第一次生病的经历让我在孤独中似乎找到了些爱的影子!

这便是记忆中的碎片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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