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奔跑过东湖(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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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宇扬哭得无依无靠，我和卢拉在一旁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去安抚。

泪水在他的指缝间肆意地倾淌而出一一之后每每忆起这一幕，总感觉他指缝间淌出来的不是泪，而是滚烫的岩浆，灼伤这世间的所有，连同我，灼得心疼。

哭够了之后，杜宇扬茫然望着水天一色的湖面，平静地像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倾诉他桎梦般的人生……

09年，东湖城中村改造项目正式启动。杜宇扬说那场轰轰烈烈的拆迁，他记得清清楚楚，那时他已经十二岁，刚进初中一一正是那场轰轰烈烈的拆迁，拆掉了他的故乡，他的家。

世代以渔为生，到他爸爸这代，就改划东湖的小游船了。( 他说到爸爸两个字前，停顿了一会儿，他应该是找不到可以替代的称呼。)一下拿到几百万的赔偿款，还可以分到十多套还建房，于他们的家庭却是灾难的开始。

就是从那时开始家里开始争吵不断，后来慢慢升级为一地锅碗瓢盆的战争……

爸爸开始夜不归宿，有人看到他带洗脚妹去宾馆开房了。

妈妈起先是以泪洗面，后来却胭脂口红，修眉弄脸，暗里赴外面男人的约会。

爸爸有时会打妈妈，妈妈就索性几天不归家。

2012年，杜宇扬正值中考，他们离婚了。

爸爸带回个年轻妩媚的阿姨，住在了家里。那时还建房还没竣工，租住着房子，不算宽敞的空间，充斥着刚处在发育期孩子无法承受的气氛。

不出两月，爸爸又换回了另一个女人。

13年，住回还建房。爸爸却因欠人赌债，不敢在家长住，后来卖去了几套还建房，还了赌债。

在这样的环境下，杜宇扬还是考上了一所省级重点中学。不愿回那个家，选择住校，生活费用全是姑姑承担了。

暑假，杜宇扬不得不回他认为没有一丝温情的家。一回家，等待他的竟是更加让他无法接受的现实。一一爸爸竟染上了毒瘾！

几男几女在那个杜宇扬还愿称之为家的房子里，烟雾缭绕，昏天暗地……他往门外节节败退时，在那几位衣衫不整的女人中，惊愕地看到了他熟悉的一张脸一一阮萍萍！

阮萍萍也是东湖村人。

阮萍萍是杜宇扬的同学。

阮萍萍是杜宇扬从两小无猜"扮家家"，到牵着小手一起上学，再到后来，彼此对望会羞红脸的初恋！

惊愕之中，他不由自主的喊了声 : "萍萍！"那个女孩一脸诧异，几秒之后，不管不顾夺门而逃，她身后却是杜宇扬爸爸追着在喊 : 萍儿……

杜宇扬发疯般的抡起书包，挥向那一群男女，将他们赶出了门。他爸爸却是一副让杜宇扬彻底绝望的无所谓的嘴脸。

他一次又一次找去阮萍萍的家，一次又一次逼问为何走上一条不归路？一遍又一遍地说，当初不是说好了，一定等着我大学毕业吗！

阮萍萍一直逃避！被他堵着了时，也轻描淡写地劝他好好读书，他愤怒了一一读什么书？还怎么好好读书！

杜宇扬辍学了。姑姑、老师劝了一次又一次他还是辍学了，他读不进去了！

他发觉爸爸拿着还没挥霍完的钱买毒品，然后偷偷约阮萍萍。

他流着泪拨通警方的号码，把那个他找不出称呼替换不愿称他爸爸的男人送进了监狱，也把自己囚禁于了一处自设的牢笼。

他在漆黑的街头，看到阮萍萍挽着更老的男人走向黑暗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