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渴望成为一名大山樵夫

      如果说水是石壁的血液,那么大山就是石石壁的骨架。

      石壁的水给我带来捉鱼逮蟹的快乐,石壁的山曾给过我无限的童年梦幻。而在我少年稀奇古怪的梦想里,成为一名樵夫也许是最现实的一个。

      小学毕业后的那年暑假,我与姐姐随父亲步行一天,走了整整60里地,终于再次来到石壁的奶奶家。

      这时候,原来的伙伴们都长高了,也面生了。但是,孩子们的世界就像水乳那样,只要混在一起总是那么容易交融。大家很快又熟络了。

      再次回到石壁,我最想做的就是能与小伙伴们一样上山砍柴。我觉得那是大山的馈赠,只有从大山上挑下一担担的柴草我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大山之子。

      然而,奶奶坚决反对我上山砍柴。她怕山路摔了我、柴刀伤了我、毒虫咬了我,那样她就没法跟我父母她的儿子儿媳交代了。

      经过我反复的抗争,固执的老奶奶抗不过更执拗的大孙子,她终于同意了。并为我准备了全部行头:一把砍刀、一个插刀用的绳匣、一根扁担、一根柱杖、一盒霉干菜冷饭。那一次上山大约有十位伙伴,行进在弯弯曲曲的羊肠山道上显得格外神圣,在我眼里,那就像在举行某种仪式。

      到达目的地,大家便分散寻找可下手的目标,刀起木断,好不潇洒。而我却有点傻眼了,满山的草木,不知该找哪株问斩!最后我找了棵手腕粗细,有我一人多高的树木下刀。十多到下去,树木仅开个小口子。离我最近的小伙伴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左三刀,右三刀,再用力一摇,树木应声而倒。那小伙伴告诉我,这是漆树,不宜做柴火,而且容易过敏。他建议我找一些枯干的树枝,一来易砍,二来易燃。我听从了他的建议。但要找到枯萎的树木谈何容易。二个多小时,小伙伴们砍了一堆又一堆柴草,而我只能用撮来形容。

      中间休息时,大家开始吃点心——大多都是霉干菜配冷饭。用餐毕,大家继续砍了会柴,便开始捆绑柴草。我佩服那些小伙伴们的记性。纵横交错的柴草居然都分得清楚这堆柴草是自己的,那堆是别人的。

      我虽然只砍了两小撮柴火,但要我捆绑起来却觉得十分不容易,最后在小伙伴们的帮助下,总算把两撮柴草担到肩上。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看看小伙伴们个个挑着超越自己体重的两大捆柴草,再看看自己可怜兮兮的两小撮柴草,我羞愧不已。但饶是如此,我也只能拒绝别人送我柴草,因为就这两小撮柴草已经压得我肩头生疼。更要命的是別人一个肩头累了,可以自如地转换到另一个肩头,我却怎么也不敢转,因为担子一转,我就重心不稳,极易摔倒。别人两个肩膀如果都疼了,只要把柱杖往扁担中间一柱,一担柴草就稳稳地立着,除了双手轻轻扶着柱杖,整个身体完全解放。我开始觉得这并非难事,依样学样的结果是两小撮柴火经常翻倒在地。此时一个小伙伴用双手各扶住一根柱杖,另一个小伙子帮我挑起两小撮柴火。

      回程一半,口渇要命。带头大哥将担子倚靠在石壁上,然后伏身山涧用双手捧水痛饮。后面小伙伴一个接一个大喝山泉水。山涧小坑不大,水流缓慢,上面上还漂着枯叶。我原本有些洁癖,但当时实在口渴,也顾不得是否干净骯脏,也用双手掬水入嘴,先小口后畅快大饮。嘿,还真不懒,凉凉爽爽不说,居然感觉有些甜味。

      艰苦的山路终于走了下来。但我那两小撮柴火并没给奶奶带来多少喜悦。因为回到家,我把奶奶准备晚餐用来煮杂饭的冷饭又吃掉了一半。那个年代白米饭有多宝贵,现在的孩子是体会不到的。

      这次上山砍柴的最大败笔就是因为我砍了漆树而导致皮肤过敏,浑身上下红肿刺痒,生不如死。奶奶向人要来偏方,煮药水为我擦洗身子。差不多洗了一周我才恢复正常。

      从此,无论我如何卖萌求情,奶奶坚决不答应我再上山砍柴。无奈,我只能和我姐姐到水库大坝上扯些枯萎的龙际(谐音)草,给奶奶做柴火。但这种草不经烧,一般人家只用来做引火之用。最主要的是看到小伙伴们挑着一担担柴草,我简直无地自容!

      暑假将尽之时,父亲来接我们姐妹回东阳,后来再也没进过大山砍过一根柴草。我的樵夫梦刚起即碎。不过,当年我要是真的成了樵夫,我的生活又将会是怎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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