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倒了有多疼?

  早年间,自然我说的是一九八零年以前。当时呢,粮食定量供应,买米面没现在这么便当,必须去国营粮店,我们那个年代的人吃白馍稀罕死了,每月主要是吃粗粮,吃红薯面玉米面常事。面粗,噎嗓子,艰辛的生活让人们想了很多法子,比如把红薯面蒸成窝窝头,熟了,切成薄片再切细丝放点韭菜炒起来吃,也可以压成面条放黄瓜丝和蒜汁,暗红色的面,青绿的蔬菜。那时候几乎每家都有一个做红薯面薄脆饼的家火什,两个圆铁状联着,带个把,放火上,面打稀,倒器皿里,紧握把手让两个圆家火紧贴,呲溜一声,熟了,打开拿出,趁热吃脆甜,过后吃,皮,筋拽,不过也有法,拨棵青葱一夹,当烙馍吃,暑假里,每天就这么拿个饼,我,一个小学生撕拉拽着看完了长篇小说。小学没毕业有些我字不认识,就隔过去。想想看一个穷孩子拿着粗糙的食物却品味着优美的文字那样的一幕吧!……

    不富裕的年间,我们也一个星期吃一次饺子,母亲总爱叮嘱一声:“吃完了得喝汤,要不然以后就吃伤了。我们家的被头都是母亲缝上毛巾,雪一样白,脏了扯下来一洗,不用费劲再拆洗被子,因为没有洗衣机,毛巾当被头很暖和,睡上去容易做梦,偏偏我们睡前要背语录。

    我们家的孩子很少穿脏衣服。家里的地板托的勤,几乎每天都托一次。我们家小三淘,喜欢大街上拾东西放口袋里,兜烂的快,老娘干脆把他四个兜都做成假兜,想想看当孩子拾了宝贝,上无古人,下无来者,念四兜之悠悠,独沧然而涕下吧?四下无法装,回顾很茫然,是不是很窘啊?不随地乱坐。闯祸和人家打架衣服破了,不敢说,自己光个屁股找了背地方缝补去吧,闯祸精没人心疼你!事后老娘知道了也小声埋怨说一个打人家三个不吃亏吗?

    太平年间的过年和我们那个时候不一样,只管吃喝就行,那年月,除夕夜饭前父亲就问今年这一年那些地方感觉做的好哪些地方差?原因是什么?准备怎么办?这些细节不知不觉影响了长大以后的生活,做什么事要有样子要有出息,别一问三不知。那些年谁家都不富裕,一个楼住着,谁家若吃餃子,下熟了必定要自家的孩子给邻居送一碗,意思是我们家改善生活了,被送的这一家受宠的直搓手,忙把自家的吃食捡好的放碗里说谢谢你妈啊!。自家吃面条煮红薯叼几个别人送来的饺子心里喜欢的呢。晚上看露天电影<列宁在一九一八>品味出一种台词:白面以后会有的!逢年下,父亲亲自写对联,魏笔体,写好了一家家送去,人家打浆糊贴上,笔墨酣畅淋漓,再穷的人家也不禁嗅到了书墨香,呆呆的品赏沉思……七五年街道上成立了向阳院,组织讲故事会,每一个少年都要上台讲故事,组织我们去工人俱乐部听诗歌朗诵会,驻马店西平闹水灾,我和同学去食堂烙薄馍送给灾区。一年又一年年年贴对,一天又一天天天期盼。现在想想,对于饥饿的人来说,吃好吃坏都是一样的,填饱肚子就是了!只是我家里大人一直这么教育我们:“去咸菜缸里叨萝卜干,筷子上不能有口水啊!一则容易坏,二呢让谁吃你的口水?洗了衣服要拽平再搭凉,干了才展扬。别眼气人家。”艰辛的生活里才有了些温馨的细节,再怎么穷也不能埋汰。穷也要穷个干净,体面。是不是很像我们在工地上吃饺子,排在后面的嚷嚷别捞完了,剩几个也是个念想啊?!念想就是让人家拈着胡须打量不敢小瞧,看这家的孩子……!

    我小时候做的梦一样没实现,想做大军官,骑白马归故里,挥手致意,想做画家,想做作家……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酸楚?偶尔想想也是,但我以为正是这些梦点亮了前面的路,摔倒了不疼,路好长没觉得远!……尤其是现在会上网了,再也不需要当时来着,笨死了,发了工资不敢进银行,把钱放鞋壳篓里坐火车几百公里一路上战战兢兢,品味着身边谁最可疑?……过去的品味,到这里,就到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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