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

文／一土

苦瓜，味苦，性凉。搭配有，猪肉、鸡蛋。我真正开始吃苦瓜，是十八岁以后，在这之前从没有尝过。

听说炒苦瓜时放糖，味道就没那么苦。有人喜欢去除苦瓜本身的味道，来掩盖它的特点。起初我不喜欢一切刺激的味道，对于苦味，我丝毫不能忍受。至今我没有尝试过榴莲的味道，原来偏见让人有种根深蒂固的狭隘。

酸甜苦辣咸，这是五味。五味中，苦是最末，少了许多喜好者。至于苦，能吃的人便可以尝尽五味，这是味道的哲学。人的承受，用五味来形容的话，吃苦是一种程度。

正因如此，我们有了许多关于吃苦的赞颂。比如，“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世间的滋味没有哪种，能比吃苦让人敬畏。又有春秋时期，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传奇励志故事。越王勾践被俘虏后归国，每日饭前尝苦胆，不忘耻辱。十年休养生息，复仇强国。

虽然考证出“卧薪尝胆”之中的误解，“卧薪”始为苏轼杜撰，“尝胆”实为《史记》中最早记载。但不论怎样，尝苦胆的隐忍，非常人可以承受。

常人能吃的苦，最明显的算是苦瓜。在眼前，在碗里，在桌上。这种味道，让不喜欢的人远之。苦，带来的是拒绝，绝没有吸引力。只有吃饭时，吃苦是自愿的，没有一丝怨言。一盘苦瓜，一碗米饭，却不觉得苦。

饭后，饮汤，是许多宴席的惯例。“菜过五味，酒过三巡”。盛一碗汤，这一顿饭算是圆满。关键的最后一碗汤，该如何搭配。这是味道的最后一次品评，即将落幕的味道演出。

菜肴之中，五味俱全。而汤，它的滋味显得尤为重要。酸菜鱼汤、西红柿鸡蛋汤、皮蛋瘦肉汤、鲫鱼豆腐汤，这些味道都极富特色。五味之中，它们都有一种。真正的压轴，莫不如来一碗冬瓜汤。

文火，烧半锅开水。冬瓜去皮，切块，方形状。一个蒜瓣，切末。水至翻滚，放冬瓜片，放蒜末，放少量盐。冬瓜片由乳白色变透明，起锅，盛碗。

食材的简单，做法的极简，都反衬了席间菜肴滋味之丰富。冬瓜汤的配搭显得简单至极，冬瓜片、蒜末、盐，就这样一碗汤。席间，算是尝过许多滋味，不如盛上一碗汤。味酸，或甜，或辣，都不足以区别汤的滋味。

尝过百味，却希望能在味蕾间留下特别的滋味。大味至淡，是味道的瞬间邂逅。冬瓜汤的滋味，平淡，甚至品味到青草的香味。越是普通，越是能形成极大的反差。

野菜，之所以能品出个中滋味。全是味道的平淡，借此来寻回原始的味道。野菜中，有一种微苦的滋味。这种苦，平淡却不涩。如果清炒，风味会更多的留在唇齿间。冬瓜汤的极简，是模仿了这种至简的风味。

盛一碗冬瓜汤，胜过席间的所有滋味。然后，你忘了所有的滋味，唯有冬瓜汤的平淡，或是无味，能有所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