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只能喝一杯

台北的雨下的莫名其妙,没有任何预兆。我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一整天,终是耐不住夜的寂寞。走出屋外,空气里满是湿润的味道。隔壁的计程车站灯还亮着,我往里望去,大叔坐在里面往外看,我的眼睛看着他的眼睛,我装作路过,朝着路口走去。

路口边的便利店在这个点要比以往冷清的多,在这上夜班的总是这个男生。他与别的工作人员不同,他总是在空闲的时候专注地看着前方而不是专注地盯着手机。我也总是在睡不着的夜里来这里买一杯咖啡,他的眼睛注视着我的眼睛,有时在那么一瞬我会被他的眼睛恍惚到。

路口车水马龙,雨水天气似乎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出行。台北的夜色很美,充满了无数未知的诱惑。我从新走到计程车站,大叔站在门外,笑着看着走来的我,我对他的笑礼貌性的回击,他突然笑的更猛烈了。

小姐,您从哪来?大叔的声音中还夹杂着没笑够的意思

江苏

噢,还蛮远的,我老家是安徽的

您也从大陆过来?

我爸爸从大陆过来啦,我是入台后第二年出生。大叔语重心长的说

那您有回去过吗?我小心地问着

没有,我回去干嘛,我也不知道家在哪里?也不知道有什么亲戚在?再说我也没有那么大能耐,大陆台湾两头跑。慢慢地我也就会忘了这件事,安心地过着我自己的日子。他似乎有点哀怨,在说这一段的时候,我突然看不见他的眼睛,我发现他的眼睛总是躲避我的眼睛。

对了,小姐您来台湾是旅游还是工作?

都不是,我是来读书

哦,对哦,你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他傻笑着又说:“在哪读”?他坐在藤椅上用对小孩子的口吻问道。

政大

干,那你真不会选择住处,政大离这还蛮远的

坐公交也挺快的,这里的房租是唯一让我满意的

喂,你知道吗,这条街道哦,很乱的,尤其是晚上

真的假的?我吃惊地问道

当然啦,但是你放心啦,有我在啦,你不会有啥事,我会保护你啦。还有哦,我们台湾是不乱的啦,就是这条街有点乱啦”。他坐在藤椅上笑着看着我半信半疑的状态,他摇摇头又点点头一直对着我笑,那种笑即陌生又熟悉。

听大叔说完,我又重新扫视这条街道,暗黄的街灯照射下显得格外温馨,大叔嘴里说出的不安全场面我很难与这温馨的一刻连接到一起。我慢慢地移动,从计程车室到我的屋子,大叔起了个半身:“要回去了”?

对,准备休息,明天还有课

是哦,读书人就要早点休息,现在的年轻人哦······

那我进去喽”我打断的那一刹,我看的清清楚楚他的嘴巴张开悬在空气内,又尴尬地、无奈地闭紧嘴巴。他向我摆一摆手,我快速地躲进自己的屋子,那一刻我的愧疚爬满了整个身体。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隔壁计程车室的大叔总是浮现在脑海里,他的笑声总是在迷糊时彻响在耳畔。我无法再闭眼,睁大两只眼睛在黑夜里寻觅黑色。后半夜,耳畔响起的不再是笑声,是那淅淅沥沥的雨声伴我在天亮来临之际走进梦的怀抱。

似乎在雨停的那一刻,我睁开了眼睛。不得不说这雨声的催眠效果一级棒。我打开手机,离我的闹铃声还有15分钟。把手机扔在一边,舒服地绻进被窝,屋外的湿润似乎从地里面挤了出来,加上被子的柔软,那一刻,我恋上了床的温度,什么也不愿去想。

计程车室的大叔在我打开门的一霎间,从藤椅上起了半身。“上课啦”?

做公车

有吃早饭吗

我在学校吃

哦,好。对了,昨晚忘问你名字了

景一,轩景一

我急匆匆地向公车站台走,身后响起:“我姓竹,竹子的竹”。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复。坐在公车上我在想没有得到回复的他,坐在藤椅上会是落寞还是无奈还是什么都没有,我一阵难过,没有任何说服自己的理由。

雅筑吧一杯咖啡递来,看见咖啡我想起了便利店的那位男生。我问雅筑:“你有知道“竹”这个姓氏吗”?雅筑想了半天说:“没有哎,我长那么大还没有接触过“竹”姓的人哎,这个姓氏真的好独特。对了你干嘛问这个哦?”

哦,我隔壁啦,那个计程车室的大叔,他姓竹,我也第一次听说这个姓氏,所以问你了。

哦,这样啊。这个世界奇怪的、有趣的、意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你来台湾不久,等时间一长,你又会知道更多你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我才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为什么

因为记东西真的好难哎

干,你真的是。雅筑拿起咖啡离开,我看着她的背影,想起了姓竹的大叔。我喊着“等等我”雅筑停下并回头说“快点啦”。低头收拾咖啡的那一刻我掉下了眼泪,坐在藤椅上的他被人冷落是一种什么滋味,我似乎明白了这一点。我很幸运,我没有遇到像我这样的人。

雅筑在下课后就去打工,我在图书馆读了一会书,心总是静不下来。窗外还是阴森森的,没有一丝朝气。雅筑来信息说:“会有大雨,让我早点回去”。我没有多留一刻,收拾东西离开图书馆。公车上,上上下下的人很多,拥拥挤挤,每个人都保持着各自的沉默,随着车厢的摇晃而晃动,随着晃动而去改变自己的姿势,整个路程都是压抑的,压抑到下了车都不知已经下了车。

走到便利店,那个男生已经上班。我走了进去,拿了一杯咖啡,他看着我想说什么又没说。我安静地等着他结账,等着他结账后暖心的一笑。走出便利店似乎又恢复到那种压抑的状态,天空中发出“死色”的信号,整条街道都是汽鸣声。来来往往的都是陌生的过客,谁都没有义务或权利去干涉或打扰他人的生活。我在计程车室停了下来,大叔从藤椅上起了个半身“回来了”又从新躺回去。

他看了看我手上的咖啡,又看了看我。“你怎么老是喝咖啡?夜里不要睡吗”?

咖啡对我不起作用,它对我来说就是一种饮品”。我倚靠着墙,眼睛注视着灰色的天空说着。

嘿,真是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说到底,还是年轻好阿。到我这个年纪别说咖啡了,就是服用安眠药也不见得有效

你失眠?

也不算是,就是很难睡着

那你睡不着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睁开眼睛

然后嘞

等着睡着

您还真幽默

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他笑着说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没有躲避,那种眼神是小说里描述的那样,真诚到你会去怀疑什么是真诚。他没有躲避我的眼睛,我却躲避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神有一种魔力,那种魔力会让我流泪。我重新看着灰色的天空。“这样的天气会持续多久”?我问他

说不准,也许会一周,或者更久,遇上台风就会更加糟糕。也许明天就会放晴。

天气预报怎么说

干,那家伙现在是越来越没谱,我都很多年不看它了。我宁愿相信我的感觉

那你的感觉告诉你明天会是晴天吗

晴天总归要回来的,但不是明天,一场风雨后它就会回来。它没来就说明这场风雨还要继续

大叔

嗯?

你不觉的你说这话就是屁话吗?你竟然把它说的那么有哲理性

大叔忍不住笑道:“大叔我读书少,就这些还是偷来的。不过你也要体谅大叔,都这把年纪了还要学你们年轻人的术语”。

那你干嘛要学?

为了跟上你们的步伐,方便和你们说说话。他说话的时候眼里闪现一丝落寞

你很寂寞吗?我小声地说

有时会

家里只有你?

我有孩子,不过他们都忙。一个在国外,一个在南部

那你又何必留在台北?

我和他们不同,我出生在台北,长大于台北。为了他们,我把台北的房子卖了,可以说我是个无家可归的人,可我还是不愿离开台北去别的地方生活

亲人在身边也不行?

我的老婆在台北”。我一回眸,大叔的眼睛就在我的视线内,我带着一种不知是什么滋味的心情朝着他笑,他也对着我笑。我重新把视线拉回看着天空,不知是什么玩意儿老是想往下流。大叔

嗯?

你若寂寞的时候可以找我陪你

什么?

因为我和你一样,有时会寂寞,寂寞时想找人陪伴。

那说好喽,到时候找你别不认账

一定

对了,你为什么会寂寞

我困了,想回去睡觉。我打断他

他笑着问:不愿说?

没,只是单纯地想睡觉啦

可你喝着咖啡嘞

我都和你说了,咖啡对我不起作用

那晚安喽

  晚安,大叔

  对了

  又怎么了

  他指了指我的咖啡:“那个,少喝。对身体不太好”。

  我总觉得在与这位竹大叔相识之后,我变得矫情了很多,眼泪总是忍不住下流,也许是身在异乡的缘故,也许是天气影响的缘故,也许是生理的缘故,也许是单纯想泪流的缘故······

  我喜欢在不开灯的房间里,那样我会自由。黑暗中我不用被束缚,身体与思绪一起飞,飞得高远也罢,低近也罢,一律没有人去干涉,我喜欢这种感觉。我把那剩下的半杯咖啡放在床头柜上,睡不着我总想拿起它。可这时大叔的那句:“那个,少喝。对身体不太好”。就在耳边响起,那种感觉是温馨的,无论在哪都有人关心,是幸福的。为了这种幸福我愿意为生活拐个弯。

  正如大叔说的那样,晴天总是要来的。至于还有多久,又何必要计算,她该来的时候来,该走的时候走,又何必去约束它?谁都不喜欢约束,人是,天气也是。

  昶晨在line上问我:有没有想去的地方,趁这个晴朗的周末可以带我去玩。我最怕选择,于是找来一张旅游地图。闭着眼,用笔尖点到哪里就是哪里。我把结果告诉昶晨,我说我想去垦丁。昶晨让我这些天准备下,也好好休息,留着周末的狂欢。

可能是太久没有接触阳光了,它的温度及光线已让我一下子接受不了。我躲进便利店,随手拿起一杯咖啡放在收银台上。低头找钱包的瞬间一阵动人的声音响起:“小姐,您很喜欢喝咖啡哦”?我抬起头,看着说话的男孩,那个每个夜晚都驻留在便利店的男孩。我还是头一次在白天遇见他。我笑着点点头,等待着他找来的零钱。我坐在窗边,阳光透过窗子进来,那温度,那光线突然一下子变得刚刚好。

是翰,你小子怎么在这?计程车室的大叔走进便利店吃惊地喊道

婷宜今天要考试了啦,我帮它顶班啦

那晚上嘞,你不来哦

我晚上要回中部

干,你晚上要女生来这值夜班哦

我有找个男生过来顶我的班啦

是哦,那就好。你也知道了啦,这条街道晚上很是乱了,女生是不适合在这值夜班。是翰,给我来杯奶茶啦。

对了,你回中部做什么?大叔继续问道。那个叫是翰的男生没有回答。“噢,去见女朋友了”大叔坏笑道。“没有啦”。男生红着脸辩解。

好啦,不逗你了。你回去要小心哦。大叔回头时,看见坐在窗边的我。“轩小姐也在这儿哦”。我对他笑笑。他随之又指着收银台变得男生说:“对了,介绍下。他叫是翰,在这打工。我不在的时候,你有什么问题哦,可以直接找他哦,他值得相信啦。我对着大叔笑,也朝着他笑”。

是翰,这是大陆来的轩小姐,在政大读书。你们都是读书人哦,一定能聊得来哦。轩小姐只身一人来我们台湾读书,也挺不容易的,你要多帮助她哦

知道了,大叔

那我去出车喽

好。男生干脆地答道

轩小姐,那我出车去喽

哎,你又在喝咖啡哦,我有和你说过哦:咖啡只能喝一杯

这是我今天的第一杯啦

那你晚上不能再喝喽

知道了啦

那拜

大叔走后,便利店出奇的安静。店里面想起了陈奕迅的《十年》,阳光很温暖,歌很好听。

嗨,轩小姐。我叫是翰,余是翰。男生拿着两着两杯奶茶走到窗边坐下

我叫景一,轩景一。我笑着说。

很美的名字。男生微笑着,那笑如偶像剧的男主角给女主角的笑。

谢谢,你的也是。

你是不是很嗜睡?男生小心翼翼的问

为什么这样问?我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

没有啦。因为你总是在夜间喝咖啡,我想你是不是太爱睡觉了,所以你要用咖啡克制自己。

这个有趣的回答让我在阳光下笑靥。我回答他说:我只是单纯地爱咖啡,常喝它是因为喜欢,没有其他的原因了。还有咖啡的提神作用到我这统统不管用,它对于我来说只是一杯我爱的饮品罢了。

男生也低头笑了。“你还真是有趣,咖啡自然是美味,可它不宜常喝。不妨试试这个”。男生递一杯奶茶过来,我接下。那短暂的一瞬,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袭上心头。

你在哪所大学读书。在我低头喝奶茶时,男生问我

政大。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

读什么系?

心理研究所。你呢?

师范大学,新闻传播系

我曾经想成为一名新闻记者。我说

额,那为什么没有读新闻。他盯着我的眼睛问

报考大学时,新闻系没有录上。却阴差阳错的读了心理学,读了一段时间,发现心理学也蛮有趣的,我就励志要成为一名心理咨询师。

人生还真的有很多不确定性哎

是啊,往往都是走了一步后,再去想为什么走这一步。因为不确定性,都不敢在走之前去想。

也没那么悲观啦

我对着他笑,随之看窗外的阳光一点一点褪下去

便利店来了客人,他随之离开了窗边。我坐在那儿,看着他忙碌的样子。客流量延续不停,他再也没回过窗边,直至太阳消失,直至我离开。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也许是明天出游的缘故,也许还有一些我自己都不太清楚的原因。我实在是受不了,穿上拖鞋,走进便利店。便利店的男生已不是是翰,我明明知道他不在的原因,却还拿起一杯咖啡放在收银台上,问他:为何不见是翰?他说:“是翰回中部去了。今晚不会来”。原来他不是是翰,他也不会把咖啡换成奶茶。因为他不懂咖啡只能喝一杯。因为他不懂这已是我今天的第二杯咖啡。

出来时大叔并不在计程车室,现在却坐在他的藤椅上。我把咖啡藏在身后,依靠着墙和他说说话。他问我为何这么晚还出去?我说睡不着。我告诉他明天我要去垦丁。他说他大约十多年没去那儿了。儿子虽在南部,他却很少过去。

我坐在床上,一边读着席慕蓉一边喝着咖啡。读着读着诗篇就湿了······

垦丁之旅很美好,以前总是出现在诗里的海与沙滩,现在就在自己的脚下。我与雅筑、昶晨三人一同在垦丁的土地上留下自己的足迹。这个地方也许我一生就有一次机会来。我很幸运在我正值青春的时候来过,这是一种美好,我也多么希望我的人生能够沿着这美好一直走下去。对于我来说,这也只能是一种希望。

回到台北之后,一切又都恢复到原样。雅筑白天上课,晚上打工,最近她还要忙着课题研究的采访;昶晨每天上完课后就要忙着他的乐队,原本立志要成为歌手的他却和我一样阴阳差错地选择心理学并励志成为一名优秀的心理学家,当初的歌手梦只是现在的一个赚钱手段,他在夜店唱歌要比他未来走向自己的工作岗位要赚得多,可他说最后的最后他还是会放弃音乐。我没有问他为什么?我知道有些事情并没有为什么。

我常常在没课的晚上去夜店听昶晨唱歌,他的声音很有磁性。昶晨与是翰不同的是,他的声音只有在唱歌时才展现出它的魅力;而是翰一开口便是动听温暖的声音令我难忘。我有时会喝一点酒,昶晨便会用机车载我回来,在酒精的作用下我会失去理性地抱住昶晨的腰,然后留了一路的眼泪。有时我们也会遇上大叔,他总是会在第二天早上问我送我回来的男生是谁?为什么要送我回来?

是翰依旧是每天值夜班,而我喜欢午后点一杯咖啡,在便利店坐到夕阳西下。我过往夜间喝咖啡的习惯慢慢的被酒代替。我也不知道酒是什么东西,甚至喝了那么久都不知道它的味道。至于是翰我也好久没有见了,似乎也没有那么想见了,他回中部的那晚,我失眠了。我的脑海里全部是他和女友的画面,至于他的女友,我有时真想去问问竹大叔,可惜我的勇气只有短短3秒。

  我喜欢在路口看着台北的霓虹灯,思绪飘到了海峡那端的家乡。同样是霓虹闪烁却有着不同的意境,也就这么一霎间,我想家了。我走进便利店,是翰在结账,他看见我时说声嗨,我随之回了一声嗨。我在饮品架前犹豫起来。是翰走过来笑着说:“想喝咖啡”?

  嗯

  那为何不选它

  因为你和大叔都有说过:咖啡要少喝。

  你最近都没有来买过咖啡哎

  那是我在白天喝过了啦,白天你都恰好不在

  干嘞,你好坏。是翰坏笑道。那你可以尝试下这个。是翰拿起一杯奶放到收银台

  我没有喝奶的习惯哎

  晚上喝奶有助于睡眠,而且哦,还有美白的功能

真的假的

相信我啦

我低头找钱,是翰趴在桌上看着我调皮说:“美丽的小姐,这瓶奶是试用的哦,如若有效的话,您可以多多消费我们的奶奶哦

我被是翰逗笑了,“哎,是翰同学,你没权利把店里的东西随随便便送人吧”

但我有义务宣传店里的产品哦

干,你这样店里迟早要破产

是翰什么也不说,就站在那儿对着我笑,他笑的时候有酒窝,酒窝很可爱,有吻上去的冲动。我们就站在那儿什么都不说,安静地享受那微妙的时光。直至来了客人,我才拿起奶,和他说声谢谢,缓缓地走出便利店,他在店内向我挥手,我带着微笑回过去。再走回路口,我已经忘了刚刚霓虹灯的哀伤了。

昶晨最近频繁的邀请我去夜店听他唱歌,我倒不想拒绝,因为他的歌声真的很好听。让我为难的是,听完歌后,早已没有公车,只能让昶晨送我。可往往这时候,大叔便会坐在计程车室问我他是谁,我本以为很好解释的,解释后才发现越解释越混乱。昶晨发来消息说今晚他有一首新歌,让我务必捧场。我问雅筑要一起去吗?可惜雅筑仍然没有时间。

路过花店的时候,我突然停了下来。店老板是一名年轻的小姐。她打开门走出来问:“小姐,需要帮忙吗”?

一般送男生,什么花合适”?我站在万花丛中问

男朋友?

不,一位好朋友。他今天要出新歌,我想为他庆祝

嗯,老板思考片刻说:“那就满天星吧,很适合送男生哦”。

这是什么花?我指着一簇紫色的花问道。

小姐,它叫“勿忘我”。

勿忘我,勿忘我。我在嘴里念叨。

它有一个唯美的花语:“永恒的爱,浓情厚谊 ,永不变的心,永远的回忆。老板悉心地说着。

小姐,就它了。

好,您稍等,我为您打包

麻烦您包的精致一些

请放心,包您满意。小姐,这位先生对您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为什么这样问

据我多年的售花经验来说:一般女生很少送花给男生。在不认识勿忘我或没有冲着勿忘我的花语,很少有人会选择它。它不是最美,也不算有特色,但它属于有缘人。想送勿忘我的自然和它的花语有关。小姐,您在那么多美丽的花中选择它,心中的的祝愿自是和它的花语吻合。所以我猜这束花的主人对您或将对您很重要。

小姐,您真的很厉害,我也不知道您说的是否正确?但我真的很喜欢它,知道花语后就更喜欢了。

小姐,您也很厉害。愿把自己喜欢的东西给别人。小姐,给。花包好了

我接过花,把它揽入怀里。怀里犹如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我走出花店,心里格外地平静。

昶晨的新歌在期待中出现了,我抱着“勿忘我”看着台上抱着吉他的昶晨。他的嘴唇缓缓一动,那磁性的声音便能麻醉我的耳朵。这首歌很静,静到全场的人都静下来听他唱。我不知道这首歌他是写给谁的?但我能猜出,这首歌的主角是女生,那淡淡的哀愁想避开爱情,只不过隐藏的不够深,还是能让人发觉。一首歌完毕,尖叫声呐喊声打破了刚刚的静,那场静犹如一场梦,美好却又短暂。

我站在后台门口,昶晨走出来,指着我手里的花问:“送给我的”?我点点头。

哇哦,超感动哎。能收到那么美的花

喂,你不觉得你很虚伪吗?

哪里有?

你缺送花的人吗?

但是这花真的很美,我很喜欢它。它叫什么?

勿忘我”

哇哦,你好有心计哦,还让人家不要忘记你嘞。昶晨坏坏的说着。

哪有?喂,你真的好讨厌哎

好了啦,逗你玩了啦,花哦,真的好喜欢,尤其它的名字。我请你吃夜宵

吃什么?我转身笑着对他说

你哦,真的很好骗哎,一顿吃的就矜持不住了

那你想要我怎样嘛?

就这样好了。蛮可爱的

我瞪了他一眼随之就接下他递来的头盔。要吃什么?

西门町那家的杨记豆花

干嘞,离这超远哎

那你去不去嘛

去,当然去啦

机车在马路上奔驰,我们在风中穿梭。我在风中问昶晨:今天的歌很好听,是写给你前女友吗?

不是。昶晨在风中大声地回答

前前女友?

不是

初恋?

不~是~了~啦

那你是写给谁?

我很饿啦,我想吃到美味的豆花,要不我会没力气开车哦。所以我要保持体力了啦

我知道昶晨在有意回避,至于别人不想回答的问题,我也不愿在强求。但我明白昶晨在故意回避我却忍不住想撒点气。于是我便用我的手瘙痒他的腰部。这招果然有效,昶晨便摇摇晃晃,大声哀嚎:“喂,轩景一。你这样做后果很严重?

会怎样?

我要把你扔在马路上。我的手没有停,昶晨的哀嚎也始终没停。消失在风里的不仅是回音,还有刚刚那短暂的美好。

喜欢杨记豆花在于它的味道很朴实,它的配方都是日常家中厨房必备的东西,它的味道里流传着所有母亲的手艺,因此对于异乡人来说,像杨记豆花这类餐饮店是受外地人的追捧的。昶晨自然是没有这种感觉,因为他觉得天下豆花都一个味没有太大的区别。他岁没有远离过家乡,但他说他能够理解我的心情。我突然一下子感伤起来,对他说像唠叨的母亲吧、老师的父亲以及那个淘气的弟弟。昶晨突然说那首歌是写给他的母亲的。我一时没有缓过来,那些肉麻富有情愫的歌词竟然是写给母亲。

为什么是这首?我放下送往嘴里的汤勺

因为我想她了。昶晨微笑着对我说。

她······我小心地问着

在北京

哇哦,在北京哦,大都市哎

台北不是大都市吗?你这个白痴。昶晨一脸嫌弃的说

这能一样吗?我狡辩到

有什么不一样?

地名不一样。我傻傻地笑,昶晨便把勺子伸进我的豆花里说是对我的白痴与无奈的惩罚。

对哦,你妈妈在北京做什么,不常回来吗?我一边吃一边问。

蹲监狱。昶晨极为冷静地说着。

勺子就停留在我的嘴里,我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说。我轻声说道:对不起。场面还是难免尴尬。

会啦,这都是很久的事情了。我早已不会在乎

那你有去看过她吗

没有。她也不会再出来,她既然选择犯错,就理应接受犯错带来的惩罚。所以今天的那首歌不是写给前女友,也不是写给初恋。它是写给母亲的,我有点想她了,我不能去看她,她也不愿我去看她。

回程的路上,我和昶晨都很少有说话。我在心里一直在自责自己揭开了昶晨这道还未痊愈的伤口,一方面还在为他心疼着。我在心里一直重复着他歌里的词:如若能再回到当初/即使你不曾回头/我也极力挽留······

我开始躲着昶晨,他的演出我也总能找到合适的理由推辞。至于为什么这样做,我给不了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上次的新歌之后,我对昶晨的感觉有点微妙。那种微妙来得莫名其妙。回程的路上,我揽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背上,泪水打湿了他的寸衫,也就是那个夜晚,那种感觉涌上心头。

起初我推辞的理由,昶晨都必信无疑。我独处时看着天空,也不知天空会不会留下眼泪。是翰依旧是每个夜晚守在便利店。躲避昶晨的那些日子,我常常坐在便利店里,一杯咖啡与是翰聊着天南地北的天。很奇怪的是,是翰对于我来说一直是一个充满魅惑的人恰巧我觉得我们之间隔着一层无法跨越的距离,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出来。

昶晨的讯息越来越多,大多是最近忙什么都没空来听我唱歌或我总觉得你在躲我。对于这样的短信我只能搪塞而过。雅筑终于忙完他手里的一些事情,我们又恢复到刚开始的状态:下课后买一杯咖啡坐在阳台上谈论着天南地北。放学后我会在图书馆等待雅筑两小时的打工结束,接着我们会到处乱走,有时会去购物、有时会去夜市,偶尔也会去西门町、101那些地方 。

景一,你今晚有空吗?雅筑吧一杯咖啡放在我面前说

有空啊,怎么了

就是嘛?你明明有空啊,为什么昶晨说邀你去夜店玩你说没空?

他问你了?

对啊,他约我去夜店玩哎,我说叫上景一,他说他约过你了你说没空

天。我捂着脸抛出一句

什么情况,你为什么要撒谎

我哪有在撒谎?我确实没空啊

干,你刚刚还回答我有空哎

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没做。我站起来想逃跑,没想到被雅筑那家伙死死拽住

站住,你很不对劲。说!什么情况?

能有啥情况

为什么老躲着昶晨?雅筑用审犯人的口吻去问我

干嘞,我干嘛要躲着他

嗯?看着我眼睛说话

哦,你眼角有颗眼屎

干你娘嘞,轩景一你敢耍我

我笑着,雅筑也笑着。哎,那你今晚去不去?雅筑捅了捅我

不去

你是不是喜欢他?或者他是不是喜欢你?

干,她喜不喜欢我,我怎么会知道?

那你呢?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嘞?雅筑缠着我撒娇地说着

就是不知道啊,那种感觉很微妙哎

哇哦

干嘛了你,阴阳怪气。我白了一眼雅筑,猛吸一口咖啡

哎,那你今晚怎么办?

怎么办?回去睡觉

要不要我陪你。雅筑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说

哎,雅筑。你今天才怪怪的哎。我干嘛要你陪,你不是要去夜店玩吗

不去了

干嘛不去

今晚我要住你家

我不要

你敢。雅筑举着拳头示威。我也只有乖乖顺从

路过便利店的时候雅筑说他睡觉前有喝奶的习惯。我们走进便利店,收银台并没有人,是翰的笑声从存货间传来,那种笑声需要有第二人才能笑的出来,因为我见证过这种笑。和是翰在一起的时候有过,和昶晨在一起时也亦有过。雅筑选好了鲜奶我也选好了咖啡,雅筑大喊一声:“有人吗?结账啦!随之是翰便从存货间出来,与他一起的还有一个正在笑的女生。

嗨,景一。是翰牵着女生的手走向收银台

嗨。我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们的手。雅筑对着我的耳朵附声说:好帅哦。我没有搭理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盯着女孩问是翰:女朋友?是翰笑笑不说话,女孩也是一直笑着。走出便利店后我忍不住回头看,一路上雅筑说了些什么我也一直没听清楚。与竹大叔寒暄几句便走进房间。

雅筑躺在我身边无聊地翻阅着一本杂志,我还在想着是翰的事情。曾在某一瞬间,是翰与昶晨的脸同事出现在眼前而我也是一阵眩晕。我问雅筑为什么突然不去赴昶晨的约?雅筑一下子翻坐起来,认真地对我说:“哎,你觉得昶晨怎么样”?

干嘛这样问?我警觉的问

我觉得他喜欢你哎

乱说啥,怎么会

哎,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好不

那我怎么没有

你没有你还躲他

哎,张雅筑,我和你说了,我没有躲他,就算他喜欢我,我也没有必要躲他吗?

那如果他真的喜欢你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让他喜欢呗

会答应他吗

答应什么

做他女朋友啊

喂,你干嘛那么八卦,他怎么会喜欢我

万一会呢

昶晨也不差啊,能做他女朋友的人应该很优秀

哎,你是不是动心了哈

哪有?

可昶晨说你喜欢他哎

他说的?我吃惊地大声地问道

雅筑坏笑着点点头又说:你都送他勿忘我哎,勿忘我是随随便便送男生的吗

我真的是不知道啦

解释就是掩饰。但和昶晨谈恋爱应该很幸福。雅筑突然换了个语气说

为什么?

因为昶晨很适合做男朋友啊,他很会恋爱的。雅筑满脸花痴样

你和他交过往哦,那么清楚。

干嘞,我和他朋友那么久这么多年这些还是知道的

哇哦,红颜知己哦

雅筑早已一个拳头过来,我也只好求饶

那一晚我们聊了好多,聊了从前也聊到未来。雅筑对我说恋爱其实蛮好玩的,但也只是恋爱,我没有完全听明白,也没打算明白。

早上刚起床就已收到昶晨的消息,我看见消息后吃惊的大叫起来。身边还未醒的雅筑也被吓得坐起来连说:怎么了,怎么了!昶晨说要来接我。我顶着一头“鸟窝”,一脸不相信地说。反而雅筑却十分地淡定,听完又重新倒下。“大惊小怪干嘛,扰了我的好梦”她懒洋洋地说着

他为什么要来接我?

你是猪吗?此时雅筑又重新坐了起来,严肃地望着我,就在那严肃的最后一秒,她又突然地大笑起来病说道:“当然是我让他来的呦”。

张雅筑······我大叫到,并向她扑过去。此时的雅筑像一只羔羊完全地被我压制,她也只能求饶。她指着我的头发说:“你要还不去收拾一下,等会昶晨来了,看见你······”我立马识相地放开她并问她今天该穿什么好?雅筑呢就始终不停地笑,她的笑让我确定今早以前所不确定的事情,可我的新还在抉择着同时也在煎熬着。

昶晨就在门外,可我却迟迟不敢开门。雅筑开了门,我看见昶晨手抱一束“勿忘我”,他的迷人之处在于何时何地都散发出一种自信,包括他的笑也是充满魅力。竹大叔坐在藤椅上看着这一切,他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我说不上好坏来。他指着昶晨问我:“找你的”?我点点头。对面的昶晨一直对我笑,我看着他,他也从未有眼神的回避。“你要是不想见他,我可以帮你赶走他”竹大叔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叔,他是我朋友”我小声地说 。是朋友也不能一大早就堵在人家门口吧?“大叔,我 ······昶晨想说什么的却被大叔打断了:既然是朋友也没有什么了。大叔走进屋内,我看着他的背影眼睛湿湿的,也许在这个地方只有他才能给我父亲般的照顾。雅筑早已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大叫到:“昶~晨 ~,你怎么来了呀?昶晨抿着嘴笑着,我白了雅筑一眼,这时雅筑却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骑着自己 的机车准备走。喂,你要干嘛?

去上课啦,白痴

还早啊,那你也要带着我啊

雅筑坏笑道:“记得帮我带早餐哦”,随之也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昶晨依旧在笑,我白了他一眼说:“笑什么笑,白痴哦 ”。昶晨把勿忘我放在我面前:“送你的”

有没有点创意,别人送你啥,你就要再送一遍吗?

我们互相送它,希望我们也真正做到和他的花语一样“永不相忘”。 我看着昶晨的眼睛,看着他眼球里的我,看着这个清晨所带来的露水还停留在他的发梢,我看了他好久,送他一句白痴。

你是不是紧张到只会说这一句?

哎,我干嘛要紧张?

就是嘛,不就是告白吗?有什么大惊小怪昶晨的音调呈一种下降趋势

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呀

我转头就走,昶晨随之追了上来:“哎,别乱跑好嘛?你就当个笑话听听了”

你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好了啦,我带你去吃早饭。

我要吃杨记豆花

哎,还在西门町哎。

你去不去

昶晨把花放进我怀里说了声:“去”。随之他为我戴上安全帽,他为我戴上的一刹,我的世界早已恍惚,那种温柔我自己也从未有过。昶晨把车速开到最大,我吓得大喊道:“啊~,你不要命了。“没有办法喽,既然想吃杨记豆花,又不能上课迟到,我只能这样喽”。

我是骗你的啦,我不要吃杨记豆花

白痴!我知道啦。抱紧我哦,摔下车我可不负责哦

昶晨,你完蛋了

哇哦~

我们穿梭于风中,勿忘我的芳香也随之伴随着一路。还有昶晨的微笑、昶晨的坏笑、我的尖叫、我内心隐藏的小小幸福,都在这风中飘扬······

我沉溺于这微妙的甜蜜中。被人拥护的滋味一旦尝到便不再想失去。每天陪在我身边最多的人从雅筑换成昶晨。我对昶晨的爱也从当初只是是翰的影子变得我爱的只是昶晨。昶晨很晚送我回来,清晨又把我接走,这让我很长时间都没有见过竹大叔,至于是翰,我已经开始忘却了。对于时间这个词汇我往往很难又专业的角度去解释它,它的逝去从来都是无规律的。你一个人的时候每天都在数着时间,不再是一个人的时候,就把数时间得时间用在爱让你不再是一个人的这个人。到头来无数个数时间的时间过去了,你却始终没有明白爱情的真谛。

台北的冬天与其说它来的太迟倒不如说它从未有过真正的冬天。昶晨在选择爱我后,每个周末都会带我出去,从台北到台中再到台南,他带我走过很多地方,每走一处,我都深深地被感动,随之仅仅抱着他,他用嘴唇吻住我,同嘴一起被吻住的是我的心。

在昶晨的家里还放着我送他的“勿忘我”,花早已枯萎,但它的形状还在。在昶晨家过夜,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着已枯萎的“勿忘我”随之附着昶晨的耳朵说:“勿忘我”昶晨从睡梦中醒来甜蜜地重复着“勿忘我”。

春节来临的时候,竹大叔去往南部,雅筑也回到花莲自己的家中。唯独昶晨哪里也去不了。每天早晨我做好早餐,把他从睡梦中拽出来,他随之的一个吻一个温暖的拥抱。高中时代我羡慕于这样的爱情,可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我发现爱情早已变得不像爱情。我没有办法留下来陪昶晨度过一个自从母亲离开后不是一个人的春节,我必须得走。

我每天担心着昶晨,担心着他的生活,担心着他的情绪。电话里的昶晨仍然保持着他最好的状态,即使春节他也没停下去夜店唱歌,我问他为什么春节夜店里还有那么多的人,他说孤独的人到处都有。我明白昶晨是孤独的,但我不明白他孤独的来由。我和母亲说我恋爱了。母亲便盘问我男方的为人,男方的家境。我说昶晨是个孤儿,一个人独自生活,他有梦想,有目标。我母亲自然是不满意的,我父亲到说了公道话:“恋爱了,就先处着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在回台湾之前我去了趟北京,我在女子监狱的城墙外站了许久,我说不出我来的原因?似乎站在这城墙外,就已经给一个人足够的安慰。我离开昶晨两周,见到他后我断定他没有自己煮过饭,没有刮过一天胡子,我抱着他,蹭着他的胡子,蹭着我心里无数个愧疚。回来后我延续着以前的生活,每天一半时间去生活,一半时间去爱昶晨。

冬去春来的时候,竹大叔跑到学校来看我。春节后,我便搬去和昶晨一同住,那个地方我也很少在回去过。大叔买了一杯咖啡给我,他说他即将要离开台北。我惊讶之余就是感伤。大叔要离开台北去美国,他的女儿在美国生活。大叔说他女儿在和我这般大的年纪时,每天也有大把的男生接送她回家,他每每都会把那些男生赶走,当然也有一些胆大的孩子,他会和大叔理论这爱情的伟大。后来女儿很反感大叔的行为与他疏远,大叔也就不在阻挠。大叔望着天空说:后来她在美国结婚,结婚的对象都不是当年那些接送她的男生。我似乎懂了大叔的话,又似乎不太懂。我问大叔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不知道。大叔在离开时问我:“现在还是一天一杯咖啡”?

有时不喝

哦,看来你以前爱上咖啡主要是寂寞啊

大叔走后,留下我一个人站在风中独自泪流。他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他说不必刻意地去记得一个人或联系一个人,需要的时候总能够想起也总能够联系得到。我曾经答应过寂寞的他,要经常陪他说话,可是我始终没有做到,一直都在食言。

竹大叔离开后,我也曾去过计程车室。计程车室又来了一位大叔,我和他交流过,他也说过和竹大叔同样的话:“这条街哦,比较乱啦,但你放心哦,我们台湾是不乱了啦”。自从和昶晨恋爱后,我听过无数的情话,温暖我无数个失眠的夜晚。那些情话,我大多都以忘掉。唯独大叔的这句话我一直记着,它总在我想他的时候在我耳边响起。

雅筑对我说:“真搞不透时间这个东西,它一点一点地逝去。刻意地去关注它时,你并未能发现它带走了什么?你若不关注它你又会发现其实它已经走了,在我们的脸上,身体上都留下痕迹。很多人都说过时间能改变一切。确实如此,如果你能熬得过时间,这世上的一切真相、一切被隐藏的你都会看到。当初被昶晨一直收藏的枯萎“勿忘我”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某个日子被送进垃圾桶;当年每晚睡前必喝的咖啡随着昶晨的闯入也渐渐地远去;当时让我心动的是翰随着他有女朋友的真相也开始疏远,还有雅筑我们也是各忙各的就连一杯咖啡的时间也很难拥有。其实,我们生活的框架没有变,变的是框架内的种种细节,只是那些小小细节才是生活的核心,核心动了,整个生活也就混乱了。

我会在某个黄昏里,坐在窗前,一杯咖啡。一开始我只是静静地坐着,到后来我开始怀疑,怀疑生活、怀疑友情、最后怀疑到我和昶晨的爱情中。我们一直维护者我们甜蜜的日子,似乎这种甜蜜缺乏一种调剂品,使得我们的爱情越来越腻。我在电话里和雅筑说:“我现在只有和昶晨做爱时才能感觉我们是恋人,因为我迷恋他的呻吟,他的叫床声让我在甜蜜中忘记腻,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只留下他那甜而不腻的味道”。我说完后雅筑就挂断电话。很多个日子后雅筑的电话里说道:“当初就和你说喽,昶晨是个很会谈恋爱的人,如果你爱够了就离开,他也不会怪罪谁,因为他也一样。不,所有人都一样。

后来,雅筑去了日本,她在实习三个月后决定留下。我们的一杯咖啡的时间也就越来越远直至到这成为一场梦。雅筑离开后我每天都在纠结,纠结着情亲与爱情的重量分割。有人说:“爱情会变成亲情,可亲情它变不成爱情”。我在和昶晨做完爱的夜里,抱着他说:“如果有一天我会离开你或者你会离开我我们该怎么办”?昶晨附着我的耳朵轻轻说:勿~忘~我。我笑着吻住他,我的眼泪流到嘴角,我们一同吞下它,我们甜的发腻的爱情是否会恢复到它原本的甜度?

我瞒着昶晨,直至我离开前的最后一秒,我明白昶晨会很快回复的原有的生活,而我还要自私的将他占有。我把一切都安排的完美,我把一切伤害都降到最低,只是我后来才明白有些东西只要伤了他就会疼,那疼不会因为伤口的大小而改变。离开的前夕,我又回到计程车室,竹大叔始终没有回来。他在离开时说不必刻意地去记得一个人或联系一个人,需要的时候总能够想起也总能够联系得到。我想我和竹大叔的故事应该有个结尾了,其实我们的结局早已定下,只不过我仍然想用不痛不痒的情愫去抵掉我弥补不了的错,既然没有成效,何不接受已不完美的事实。我站在便利店门外朝里面看,店员依然是男生,只不过他不是是翰,是翰也许早就走了,也许恰巧今晚不在而已,无论是巧合还是事实它都是一种结局。

昶晨他很明白,但他不说。我在和雅筑的通话中提起爱情的质疑时,雅筑就以告诉她了。雅筑在她决定留在日本时把它告诉我。我看着每天沉寂在苦痛中的昶晨却装着什么都不知道,我的心像被扣了死结,说不出的痛,蔓延全身。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

我爱你,昶晨

我也爱你

我对不起你

我还是爱你

昶晨送我到机场,他全程都没有说:不要走。在离开后,我常常想:“如果他留我,我肯定会留下的”。这也只不过是给我自己找个借口吧。我似乎是负了他,而他选择傻傻的爱着。

离开台北后,我用工作麻痹自己。我开始学会不断地恋爱,恋爱就是如此的爽快,爱的时候就是爱了,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后来,我也多次返回台北,我在台北兜兜转转,想见的人一个也没见到。雅筑留在日本后渐渐地失去联系;竹大叔离开台北后始终没有讯息;是翰在我搬家后就再也没见过;昶晨后来飞往美国,再后来昶晨就是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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