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腌菜

我又腌制了洋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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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皮洋姜

“小雪”腌菜的习俗至今还在,不过比早年淡了许多。随着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一年四季都有新鲜蔬菜,不似早年一到冬季,全靠萝卜白菜当家,几乎家家户户都要在“小雪”腌些咸菜,以调剂漫长的冬季里萝卜白菜寡淡的口味。

现在人们不光要吃好,还要吃得健康,腌菜的亚硝酸盐较多,要少吃为好;我每年腌制的很少了,也无非是春天腌制点头茬香椿芽、初夏泡点糖醋嫩蒜头、中秋过后腌点韭菜花,再就是“小雪”过后腌点洋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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腌制的洋姜

洋姜又叫“鬼子姜”,是外来物种,十分泼辣,不拘土壤的厚薄,也无需管理,即使上冻了再刨也不晚,刨时遗漏一点来年便又长出;洋姜的植株高大,开黄色的小花,国外还把它当作绿化植物种在花坛里。

洋姜的块茎有些丑陋,有白皮和紫皮之分,书上说它具有降血脂,调节血糖的功效。可炒食、腌菜;我觉得炒食不太好吃,倒是腌制好吃。

把洋姜洗净晾干,切片加盐、搅拌均匀,再加些许老抽与糖,放入冰箱,半月后便可食用,不过腌的时间长些口感会更好。吃粥时来两片洋姜很是开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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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姜片

每次腌洋姜我便会想起母亲在世时带我们腌制雪里蕻。雪里蕻在当地称作辣菜,早年是冬季里很多人家腌制的菜,我们家每年都要腌两缸。在我的记忆里,每年的腌辣菜是一项重大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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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来的辣菜需先削根,择掉黄叶,然后洗净。“小雪”时节北方已经冷了,有时会上冻;那时水池都是露天的,在冷水里把一棵棵辣菜洗净要好几遍;北风吹在手背上十分疼痛,每年腌过辣菜后手背都会裂一道道口子。洗净的辣菜需挂在晾衣服的铁条上控水,有时晾着都会结冰。

控干水的辣菜便可腌制了,拿一把辣菜放入盆中撒上盐揉搓,待揉瘪了便均匀地盘在缸中,每盘一层撒一把盐,腌满一缸后,用洗净的石块压在辣菜上。第二天缸内的辣菜便会浸在绿莹莹的汤汁中。

整棵的辣菜腌一大缸,母亲还要腌一小缸切碎的辣菜,因为切碎了腌透的时间更短,一般“小雪”时腌,“大雪”时便可食用。

腌好的辣菜和肉丝炒,让人食欲大开,在天天白菜萝卜的餐桌上大受欢迎;在炖豆腐里撒一撮辣菜,吃面条时加点辣菜沫,(前年回老家在镇上的饭馆里看见有“雪菜肉丝面”)蒸鸡蛋羹时撒上一点,甚至炒蛋炒饭加点辣菜沫都别有风味…母亲有时会买块骨头煲汤,加几块冻豆腐,撒一把切碎的辣菜,她说这叫“腌笃鲜”;我曾在系列片《舌尖上的中国》中看到,这是江浙一带由来已久的一种烹调方法。

辣菜伴随着我们度过了漫长的冬季。春天到了,母亲把缸里没有吃完的辣菜切碎晒干放入塑料袋扎好口,用来做“梅干菜烧肉”。这也是极受欢迎的一道菜,因为那时北方还没有卖梅干菜的,母亲便用干辣菜代替。

八十年代我们姐妹都已陆续成家,先生们都是北方人,但却都喜欢吃这道菜。至今我们各家都还会做盘“梅干菜烧肉”;不过早已不腌制辣菜了,各大超市都有梅干菜出售。妹妹每次从杭州来都会给我们带几包正宗的绍兴梅干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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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干菜烧肉

虽已多年不腌制辣菜了,但少时的记忆难以忘记,每到“小雪”时母亲带我们腌制辣菜的情景总在眼前萦绕。母亲生于鱼米之乡的江南,五十年代初随父亲来到北方。济南的冬天是寒冷的,北风呼啸茫茫大雪,语言不通人地生疏,母亲以江南女子的聪慧和韧性顽强地在北方养育了我们。她学会了做北方各种面食,学会了做衣服、鞋子,并给鞋厂加工鞋子挣钱以补贴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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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母亲

她会从买来的烧火木头中挑出些结实的木头自己动手钉出两个简陋的小饭桌,她会在过年前买一大摞布头为我们缝制衣服,那是一个票证时代,买布头既省钱又可节省布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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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发自App

每逢母亲的忌日,我们姐妹都会感慨,假如她老人家还健在,可以享受多少好日子啊…

是的,母亲走得太早,只有五十八岁。

母亲是“大雪”过后走的,那日阴沉沉的,天上飘着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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