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薄荷-泼妇

自那日王贵警告过卓苏以后，家里着实过了一段安稳日子。春燕那里，卓苏也没有再去骚扰过。

忽一日，老太太、曼茜妈、曼茜、春燕等人正坐在前厅暖炉边上说话。外面忽然吵吵嚷嚷起来，丫头粉儿还没待走出门去瞧瞧，二婶儿已经披头散发地闯进屋来。

只见她散发上凝着小雪粒，也不知是何时下起来的。脸上的脂粉糊作一团，在屋内灯光下发出红、蓝、紫的荧光，面容可怖，状如恶鬼。

“大嫂，你赔我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儿，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活呀！”二婶儿颠着小脚跑过来，扯住老太太的衣服，呼天抢地地嚎叫着。

柳妈等人慌忙上前拦阻，老太太正色道：“这是怎么说的，我又没关押了你家卓苏，你来我这里闹什么闹！”

那二婶儿擤了一把鼻涕，瞅着春燕气哼哼地说道：“要不是你断了我家的用度，卓苏也不会去劫持春燕，你就威胁要去告官。可怜我那孩儿胆子小，吓得躲起来，好几日都没回家了。”

老太太冷笑道：“就你家那几亩薄田，一年有多少收入，我想弟妹你心中也是有数。这些年我贴补了你家多少，相信你也心如明镜。至于你家卓苏，胆大妄为到准备杀人抢劫了，还有脸说胆小？”

二婶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但依然嘴上不让分毫：“好歹卓苏也是卓吾的同姓兄弟，总不能眼看着他流落在外，横死他乡吧！若是我们这一脉断了，大哥的在天之灵也不得安生呀！”

老太太心下恼怒，不提书礼还罢了，提起书礼，张老太太更是肝肠寸断。书礼病重期间，他们来探望的次数不超过三次。书礼一过世，就撺掇着叔辈分家，只怕我们孤儿寡母拖累了他们。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们家没几年就败落至此，男人有弗若无，前些年烂赌，且娶了无数个姨太太。家败后，姨太太们逃的逃，卷的卷。这些年身体因纵欲过度，早已剩下个空壳子，终日卧病在床。

哎，若是书礼在世，怕也不忍见他兄弟一家凋零如此。

老太太一时间脸色由愠怒转为哀伤，曼茜都看在眼里。搭言道：“二婶儿，您老人家先坐下说话。”

蝶儿和粉儿过来扶起了二婶儿，梅香搬过一个软凳，“噔”地一声放下，扭脸便走。

二婶儿“诶”了一声，看老太太面色阴沉，便不敢发作，只用手指在春燕的背后捣了两下，冲曼茜笑说：“大少奶奶屋里的丫头，还真是厉害！”

曼茜佯怒：“死丫头，还不快给婶娘打点儿温水洗把脸。”

“是！”梅香拖长了声音，一步三挪地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