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淀里巴拉头

荷花淀里吧拉头

我和小狗子把大塑料盆抗进了荷花坑。

他先站在水里,往水里拉盆。

“快点,胖胖。”他小声说,“咱们得快点,我偷盆得时候,我妈妈往外看呢。”

“我知道,”我说,“可这破盆太重了!”

“这个盆可不破,胖胖。”小狗子严肃地说,“我哭了半个月,我爸爸才给我买的。你家就没有这样的盆!”

我气上来,这小狗子,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也永远不知道哪壶水是开的。

我们家的是木头大盆,别说放进荷花坑里,就是放进猪圈里,也没有猪拿它当回事。

小狗子家得塑料盆是新的,绿色的,画着牡丹花,可真漂亮。

我决定不和小狗子玩了。

“我要回家了,小狗子。”我说,“你自己玩你的新盆吧。”

我从荷花池里爬出来,扭头看他一眼,“减哥哥会给我买小人书,打仗的,我要回家了,说不定减哥哥回来了呢。”

我坐在河边擦脚丫子,准备回家了。

“胖胖,我没有说不带你玩啊!”小狗子着急到,“你说要牡丹花的,我爸爸就买了牡丹花的了。其实,我想要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

我没有说话,低头擦脚。

“胖胖”小狗子叹了口气,“这个塑料盆算是你的,行不行?”

“我拿我家得大木盆和你换,行不行?”我仰起脸看着他,阳光罩在我得脸上,细丝丝的光摩擦着我的脸。

小狗子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我家的盆是新的”

“我家得盆还是旧的呢。”

“我家的盆是塑料的啊,胖胖!”

“我家的盆还是木头的呢。”

小狗子使劲眨眼睛,心里再比较。

我决定回家去了。减哥哥去赶集,答应买小人书给我。

“好了,好了!”小狗子说,“我的塑料盆和你的木头盆就换了吧!”

“只换今天一下午啊,我们采够了莲蓬,就不换了。”

“行!”小狗子如释重负,连头上得巴拉都贼亮亮的。

我们把盆推进荷花池,我爬了上来,小狗子会游泳,游得非常好,我三哥亲自教的他,他推着盆,我坐在盆内,荷花的叶子逼近来,我急忙闭了眼。

“不要这么快,狗子哥,我害怕!”

小狗子游的慢下来。

塑料盆在荷花里穿行。

一个荷花骨朵迎面扑来,我握住了荷花梗,轻轻折断了。

花朵在我手里,粉色的花苞箭头一样尖锐,我的手,仿佛成了弓,要把这嫩花苞射进蓝天。

“胖胖”小狗子看着花苞,“我们采莲蓬啊,你折骨朵干嘛?”

我扭头的功夫,一大片叶子压下来,贴着我的头皮荡了过去,它后面是几朵开放的荷花,她们放肆地把花粉扑了我满脸。

“都是你拉!”我叫到,“我看不见了!”

“唉!”小狗子叹口气,爬上塑料盆,塑料盆歪了,险些把我折下去,他又匆忙爬下盆。“胖胖,你到底会不会折莲蓬啊?”

“我什么都会!”我拍打着身上的荷花瓣和花粉。“你把盆推的太快了!害我看不好拉!”

“好吧,好吧。”小狗子认了命,“我自己来采莲蓬吧,你看好自己吧。”

塑料盆向荷花坑深处漂去,水鸟受了惊吓,扑棱棱飞走了。

我忙着摘花朵,折骨朵,小狗子在折莲蓬。

我的塑料盆里,堆满了荷花。我采了个大菏叶,放在他的头上,又采了个荷叶,顶在自己头上。

小狗子爬上塑料盆。

“胖胖,你坐好了,不要乱动,我们要回家了。”

一个塑料盆,载着我们,我坐在荷花堆里,清影满天,小狗子划着塑料盆,我们划着回家。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碧绿的水草,在塑料盆四周分开,又合拢。

浮萍草快乐的相爱,又伤心地分手。

荷花的大叶子还是肆无忌惮得扑打我的脸,开放的荷花都不守妇道,就这么暴露了花心。

塑料盆在荷花里穿行,小狗子坐在我身后,他的脑袋有几个巴拉。

村子里的孩子们,都喊他巴拉头,我可不会喊,可我背后会跟减哥哥讨论他的巴拉头。

小狗子喜欢和我玩,我也喜欢和他玩。

余晖灿烂。

我们从荷花坑里,又把塑料盆搬回家,等待小狗子的,是他爸爸的旧凉鞋。

等待着我的,是抱着小人书,却没人念故事的可怜巴巴。

后来,大人们说,这两个小东西这么分不开,干脆,定娃娃亲好了。

我们没有定娃娃亲,他在年底跟父母回了老家,后来,就没有了音讯。

我绝对是老了,我看着院中的荷花,我总想起他来,想起在一起得无数时光。

如果,他没有搬走,我们会不会相爱,会不会成为夫妻?

那个傍晚,两个小孩子,坐着一个大塑料盆,淌洋在荷花风暴里。是不是一刹那得恩爱与缘分。

岁月得刀口,钢一般坚硬,一刀一刀斩在过去的时间堡垒上。

亲爱的发小,这淡薄的午后,我又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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