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偷相姑娘遥谋面 魂绕梦索情相牵
青山鸟瞰院子:院里偏东南处有一个样子像巨伞一样枝叶繁茂的石榴树,之上刚褪去花瓣的小石榴像挂在树上的袖珍小灯笼,石榴花钻出绿叶开得喷火蒸霞一般,未绽开的花骨朵在日光浴里像红玛瑙、鸡血玉坠、珊瑚制成的珠子一般晶光闪亮。树干倾斜向院中,树根盘虬像一只手握着伞柄为这家人遮风、遮雨、遮阳。“石榴”象征多子多福,家人抱团儿,这大概是这家人的向往吧。堂屋西厢房窗外是一棵桂花树,紧靠桂花树向南伸展是一个大概宽一米,长两米的花池,内植一簇玉竹、几株月季、一片五颜六色的马齿菜花。有“竹、桂”谐音是“主贵。”即高贵或福贵的意思。石榴树下是一个天然而成有漂亮花纹的石头桌、四个天然花纹的石头墩。可想象得出这家中有一个懂艺术、有美学鉴赏能力的人。看来花嫂子说的都是实话。
青山侧身看到 堂屋和小东屋的夹角处有一个两层建筑的鸡窝,上层用于母鸡下蛋,下层是鸡们夜晚的居所。这准是这家妮子的主义,又节省空间,又优待了母鸡。从堂屋门到东屋门上斜拉了一条晒衣绳。绳上晒着洗得雪白前襟绣着玉兰花的女人的短衫和手工缝制的素花短裤。
青山攀到隐蔽又利于窥视的树枝上,伸长脖颈,瞪大眼睛,聚光在那件绣花的短衫上,真想用手摸一摸,用唇吻一吻,可是鞭长莫及。
透过这雅致有序、纤尘不染、品味高雅的院落布置,那件精美的绣花短衫,可以想象出这家的女子不是一个普通的村妇,一定是一个品貌端庄、气质高雅心灵纯美的窈窕淑女。
他急不可耐地盼望一睹女孩儿芳容。但左等不出屋,右等不到院儿,急得他不敢团团转,只有伸长脖子像长颈鹿吃树叶一样啃噬着那鲜红蜜甜的构桃以稳定他此刻的焦急情绪。嘴所能及的构桃吃完了,舌头尖扎扎地刺痒还没见姑娘出来。
他倚在树枝上刚想闭上瞪得干疼的眼仁儿小憩,突然院子里有了响动,他立刻像非洲猫鼬一样机灵地睁开眼睛,攀沿到最佳的视角的树枝上,从枝叶的缝隙里窥视院里的动静,被踩落的几棵核桃扑蹬、扑蹬掉在了菜地上。他的心脏像小兔子扑通扑通激烈地跳动,屏息凝视,结果使他大失所望。原来是一个老汉,应该是姑娘的爹。他用冷水洗去满脸的汗,煽着芭蕉扇来到石榴树下乘凉。
看上去他有五十多岁,中等偏上的个头,背稍驼,短发像沾满霜雪的衰草稀疏地分布在脑袋上。花白的络腮胡须足有一寸多长。上穿被汗渍浸得发黄的布汗衫,下穿一条灰色短裤,脚穿一双塑料的拖拉板儿,俨然是一个地道的庄稼汉。
当、当、当生产队上工的钟声响了,青山想,这下姑娘该出来了,喜上心头。但又有些后怕,怕上工的村民们发现他在树上,当小偷儿揪着他。他像树熊一样快速爬到枝叶繁茂处紧贴着树干,把自己隐蔽起来不敢动弹。两只眼球像黑水晶球一样骨碌碌地转。
生产队长边敲钟边吆喝:“男劳力跟我去运粪,女劳力由妇女队长领着去除草。动作快一点儿,不要像老牛拉破车拖拖拉拉的。去晚了要扣工分儿的”
随着这钟声和吆喝声,村上牛官儿套上牛车,有人拉着架子车,也有人担着粪筐陆陆续续跟在队长的屁股后面走着;妇女们背着锄头跟着妇女队长到西地去了。田老汉担着粪筐出门了,紧接着田园儿姑娘带着草帽从堂屋出来了,她从门边拿了锄头扛在肩上也出了大门。由于姑娘戴着低低帽沿儿的草帽,而且是背对着青山 ,他只看见姑娘上穿白底素花的短袖衫,下穿一条湖蓝色七分裤,脚穿一双塑料凉鞋。身高一米六开外,身材苗条又丰满匀称。裸漏出来的胳膊光滑白皙,两条细长的白鹤腿,走起路来臀部随着细腰一扭一晃像小旋风似的,眨眼功夫她就走到了妇女堆儿中,青山目送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还呆呆地眺望……
真遗憾没有看到姑娘的脸。不过青山还是挺满足的。花嫂的描述跟自己看到的基本一致。他想,我得想办法看看她的脸蛋儿长得怎么样,不打无把握之战,看准了再出手。他灵机一动,想起一计。
第二天上午,他爹要去上工。
“爹,同学要我到他家有事,我中午不一定回来,中午你自己做饭吃吧!”
“你不去学校上学了?”
“我下午去 ,不耽误明天上课。”
他对自己的行动计划做了慎密的安排,打算半晌午向桃园儿村进发,那个时候人们都下地干活去了,村上除了老幼病残基本没人,他好趁机爬上树,等待他爷儿俩收工回家,这样姑娘开门进院脸正对住他,他可以看个仔细。
顺利到达目的地,扫视周围没人,闪身溜进园子中。一股恶臭味扑鼻而来,他想,这老头用大粪浇菜了,欲爬树,摸了一手屎。他明白了,准是老汉看到地上掉的核桃和构桃子,认为是谁爬树偷他的核桃了,所以把树干上抹了大粪。再仔细一看,两棵树上都抹了,他心里说,嗨,你还真不知道我上树的本事,孙猴子第一我第二,我小的时候净练爬树了,现在我已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说着,他把手在土地上蹭了一下,拽着较低处绵软的构树枝,身体一弹腿一敲两腿结结实实勾着树枝,身体又往上一纵就上到了树叉上。攀爬到上次呆的最佳观察点坐定,就等姑娘收工回来一睹芳容了。
中午十分,院墙门吱扭开了,姑娘进门来,先放下锄头,在取掉草帽,拢拢散乱在脸上的头发,坐在了石墩儿上歇息。这下看得可清楚了:两个头发辫儿垂在两肩,瓜籽脸白里透红,稍稍上扬的柳叶儿眉下嵌着两汪秋水般灵动的丹凤眼,笔挺而适中的鼻子下面有一张生动的自然天成的红唇。略有疲惫,但神态安详,若有所思,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成熟一点儿。
这当儿,田老汉也手持农具回来了。姑娘回过神来,忙起身去厨房端出一盆水,让他爹洗脸,自己也洗了脸,给他爹拿了芭蕉扇,然后去厨房做饭了。
此刻,青山的眼睛方才眨了一下。感觉自己的作为非常戏剧化,有点不真实的感觉,但热吹在身上,又是如此的真实。
他收获满满,目的达到,暗自得意,拳头一握,我一定要让她成为我李青山的媳妇儿!
此地不宜久留,应该凯旋归去。他树猴一样轻轻地从树上滑下,弄了一身粪便,得意忘形间竟把韩老汉在树上抹粪便的事儿给忘了。
他咧嘴一笑自言自语道:“ 凡事总要付出代价的吗!”他哧溜儿出了园门,一溜烟儿跑出一里地远,他好像已经得到了那个可人儿,像顽童一样一蹦三跳,嘴里还哼着童谣:
小么小儿郎
背着那书包进学堂
不怕太阳晒
也不怕那风雨狂
只怕那先生骂我懒呐
没有学问哦无脸见爹娘
朗里格朗里格朗里格朗
……
大中午的山野里人烟稀少,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甜水河,脱掉被粪便弄脏的衣服洗吧洗吧使劲儿拧干,晒在沙滩上,在深水处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还学着野鸭叫在水里扑腾了一番,然后穿上晾晒将干的衣服吹着口哨回到了家中,背起爹准备好的干粮兴冲冲地向县城学校走去。
当晚,青山在县城电器班的床铺上做了一个梦。
在开遍五颜六色小花的草地上田园儿姑娘像一只花蝴蝶翩翩向他飞来,他也张开双臂奔向前去拥抱她。没想到姑娘绕过他向另外一个俊美的扁扁青年跑去。那青年拉着姑娘的手走到他面前,嘿嘿冷笑着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配不配!”说完,拉着姑娘的手一阵风似的不见了踪影。青山一阵撕心裂肺地痛……
早晨,青山喉干嘴苦,吃早饭时嘴里好像不分泌消化液,难以下咽。上课时神智恍惚,如坐针毡,回到宿舍蒙头便睡。
“青山,你昨天还朗朗晴天,今天咋突然乌云密布了,情绪变化也太快了吧!”
“是身体不舒服吗?”
“这还看不出来,失恋了呗!”
……
舍友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青山掀被而起,摇摇头转阴为晴地笑笑说:“刚才是想个问题,现在问题想出来了,没事儿了,我得向老师请个假,回去帮我爹做个事儿。”
“唉!唉!你不是刚来吗?”
同学们感到一头雾水!
他徒步连走带跑二十里地一个多时辰就走完了。看家的黄狗嗅到了青山的气息摇头摆尾地迎上来,兴奋地跳起来,不停的吻着青山的脚和手,围着他转。青山上气不接下气地坐在院子的石墩上,狗匍匐地上给青山作揖。青山歇息片刻,舀了一瓢凉水咕嘟咕嘟下肚感觉周身舒爽。
太阳向中天移动,青山开始洗菜做饭,让爹收工回来吃个现成饭。
黄狗又起身开始摇尾,青山知道是爹回来了,李老汉感到奇怪,这青山是发什么神经了,昨天下午刚走,今天上午又回来了。
(未完待续)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