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灵】第十二章 誓 约

“灵儿,你醒了”。这一天清晨,灵儿睁开眼睛时,弥和祭司就微笑着看着她,她猛然一惊,“弥和叔叔,凌陌呢?”

“我让他回圣灵湖去看看那边的情况。”弥和依旧微笑着,“灵儿,凌陌是个好孩子。”弥和祭司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让灵儿一愣。

“叔叔,您想说什么,尽管说吧。”灵儿明显感到,弥和祭司话里有话。

“丫头,还是那件事情。”弥和祭司神情顿然严肃起来。

“什么事情啊?”灵儿抬起眼睛看着老祭司。

“教主啊!”弥和祭司煞有意味地笑着,有些得意。

“什么!”灵儿突然一下子坐起来,“不!不行!我不做教主!”灵儿果断地一口回绝。

“丫头,就算老头子我求求你了,好吗?”

“弥和叔叔,不要逼我,我不想做什么教主,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灵儿极力想躲开他殷切的目光。

 “可是你现在已经不是普通女子了,你懂吗?”弥和祭司突然变得激愤起来,“你已经拥有了月灵神女的灵力,还拥有尤伽教主的功力,你已经不再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了!”

“不,什么神女的灵力,教主的功力,我才不要,我只想做我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医女,我所要做的就是行医济世,完成我爹交代给我的使命,我才不要做什么教主!”

“傻丫头,已经不可能了,你再也做不回那个普普通通的医女了……”弥和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丫头,你根本还不知道吧,你吃下的那颗发光的珠子,其实是三百年前月灵神女和尤伽教主的真元!”

“什么!”灵儿震惊地睁大眼睛,“什么神女和教主的真元?”

“三百年前,我神教尤伽教主最心爱的女子,月神的后裔月灵神女,教主在她死之前将她的真元从体内逼出来,与自己的合二为一,就是你们那天在地洞所看到的会发光的珠子。你前段时间之所以会时而如火烧,时而如冰冻,就是因为尤伽教主生平所修炼的功夫乃至阳至刚的烈火金刚掌,而月灵神女本乃极阴的月魄之体,他们虽然看起来是融合在一起的,但实际上内部仍然是两个不同的真元,一阴一阳,各占一半,而在你体内的时候,它们忽而阴盛,忽而阳盛,才会导致你忽而冰冷,忽而烧灼。但它们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人,不管有多么相爱,他们的真元还是无法融合到一起变成一个,只能世世代代相守相望,这一守便是三百多年啊!”弥和顿了顿,“不过,由于无法将真元从你体内逼出,我和凌陌已经设法将真元融化在你体内了,所以他们已经二合为一,融合在了你的血脉里。所以,你的头发才会变成银白色,你的身体才会发光啊!据说,三百多年前,月灵神女就是这副样子。她拥有的灵力,可以净化世间的邪恶,让万物回归正道,所以,也能净化邪灵,故而后来才成了祭湖的牺牲……。”

“什么!是你和凌陌把那个东西融进了我的身体!”灵儿惊得呆若木鸡,他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这样做,不是应该将那个东西从她身体里弄出来吗?为什么要让他们融进她的血液,让她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一定是弥和老头的主意吧,凌陌必定不会这么做。那么,是不是从一开始,这个老头就要利用她身体里的那两股力量,试图让她为神教做事?“所以,后来那个什么神女死了,是吗?”灵儿感到有些丧气,眼皮也没抬,淡淡地问弥和。

“嗯,神教丝毫不敢懈怠,即使在最危难的时候,也要每时每刻都派人守护圣灵湖,其实守护的就是尤伽教主和月灵神女的真元,因为它们拥有的巨大能量,因为一旦它落入歹人之手,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堪设想?到底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灵儿禁不住问。

“一来若是歹人得到神魄,他会迅速壮大自己的力量,好为非作歹,世界又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那时,岂不是又要生灵涂炭?还有,你可见过圣灵湖边的墓地?”

“嗯,就是那个长了很多曼珠沙华的地方。”她眼睛突然亮起来。

“对,那墓地里面所葬的,是从三百年前到如今在旻山死去的人们。而这些年来,葬在那里的除了为了保卫神教而战死的勇士们,还有这六年来在教主之位的争夺中无辜枉死的神教弟子。自三百年前与月神族和其他部族连战三个月,无辜枉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而神教弟子与仇人埋葬在一处,也是构成怨念的原因之一,他们生前是仇敌,死后还要共享一座墓地。但是,由于当时伤亡太惨重,神教领地上又没有其它大片合适的土地可以埋葬死者,常言道死者为大,当年大战匆匆开始,后又骤然结束,时间紧急,不管是敌人还是神教弟子,既然都已经死了,我们又何必还要计较他们生前有什么恩怨呢?我们只能善待他们的遗体,以告慰亡灵,愿他们早堕轮回,所以才不得不将他们安葬在同一座墓地中。但是,那些无辜断送了性命的人,有神教弟子,也有敌人,双方经过长久的战争,积怨太深,煞气太重,许多怨愤的灵魂不得超生,便在墓地里徘徊游荡,而只有日积月累被具有月神灵力的湖水净化才压制得住他们的怨念。也正因为这个缘故,那些诡异的花才会开得那样浓烈。这种花本身是带有毒性的,而实际上,圣灵湖边的曼珠沙华并没有毒,它们的毒性早已被湖水净化掉了,否则,我也不会容许灵儿和你去采那些花儿。”

“灵儿和我……”灵儿遭了当头一棒,瞬间僵住。

老祭司一笑,捋一捋灰白的胡须,“呵呵,丫头,你以为瞒得了凌陌,还瞒得了我吗?”弥和祭司温和地笑了笑,“其实,教主早就回过神教了,他将一切都向我说明了,是你六年前救了他一命,他将用尽毕生心血所创的凌霄剑法传授与你用以防身,才导致上次你被神教弟子误打误撞地掳了回来。”弥和得意地笑笑,又捋捋胡子,依旧笑得极为温和。

“原来您早就知道啊……”灵儿低下头去,双颊灼烫,立刻红透了。

“其实,我知道,你并没有存心欺骗我们的意思,因为一开始你就告诉过我,是我们抓错人了,可是,那时候没有人相信你,只是到后来,你见到了凌陌,不由自主地倾心于他,所以便决意要留下来,再也不动下山的念头了,不是吗?”

灵儿羞愧难当,把头低得更低了。

 “丫头,不要怨我,我也是逼不得已,我本来并不想用凌陌来要挟你做这个教主,只是,现在只有你能拯救神教了。你还不知道吧,那些墓地中的邪灵,由于失去了月灵神女灵力的净化作用,怨念又起,现在正四处横行。我在后山所布下的结界,其实抵御不了多久,我已经拼了老命了,但绝对撑不过一个月,他们很快就会冲进来,你可知道终将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吗?”

灵儿翻着眼睛看老祭司,呆愣愣地摇摇头。

“他们会把神教所有的人都变成半人半鬼的僵尸!”弥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什么!”灵儿猛地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盯着老祭司。

“不仅如此,那些被变成僵尸的人,还会像瘟疫一样四处蔓延扩散,如果没有办法遏止,那么,不仅南疆,包括中原、北疆甚至全天下的所有人全部都会变成这种半人半鬼的怪物!”弥和说得义愤填膺,捶胸顿足,他叹了一口气,脸上尽是无奈。

灵儿瞪大眼睛,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想想,到时候殃及的不仅你我,还有凌陌,还有旻山,更甚至整个人间,那些无辜的百姓,都将在劫难逃,你忍心吗?”

灵儿身子一软,定定地重新一屁股坐到床榻上。她不曾料想到,事态竟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医者仁心,你口口声声说要行医济世,难道这不是在济世救人吗?啊?你这救的不是几个几十个人,而是全天下的人啊,孩子!”由于过于激动,弥和祭司的脸涨红了,还哆哆嗦嗦地咳嗽了几声。

“难道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灵儿无力地问到。

“能抑制住那些邪灵的,只有月灵神女的灵力,而现在,月灵神女的灵力都在你的身体里,所以,这件事非你莫属,你也责无旁贷!以你现在的能力,要对付山下那帮来犯的人,易如反掌,他们也就根本算不得什么威胁了,最主要的是后山的那些邪灵。”弥和祭司又咳嗽了几声,他定定地看着手掌中自己呕出来的血,沉沉地叹息了一声,“丫头,这是命运!我答应你,一旦我们击退了山下来犯的那帮人,镇住了湖边的邪灵,如果到时候你不想做教主,我不会再勉强你,只是眼下,救急如救火,形势危急,我不得不这么做,我只想保住神教,保住苍生啊!还有,关于灵儿的事情,我永远也不会跟凌陌透露半个字!可好?”他的语气已经接哀求了。

灵儿软软地瘫坐在床上,神思恍惚,她确实需要好好想想,为什么突然之间,那么渺小的自己竟然和全天下人的命运联系到了一起?这个担子,对于一个只有十九岁的女孩子来说,她是否承担得起?但是,爹爹从小就教导她说,虽然只是一个女子,但她照样可以和男子一样有所作为,爹爹说要她担负起行医济世,救济苍生的使命,那时候爹爹可否想到过女儿今后会遇到如此沉重的担子?灵儿抬头,头顶是厚实的洞府拱顶,爹爹,女儿该怎么办?

老祭司静静地走出去,夜风轻轻地吹拂,洞府里的灯影随风摇曳,散落在灵儿脸上的柔柔荡漾着的灯光,迷离得如梦似幻,映着她一双清澈如水却又迷茫无措的眼眸。她还在沉思,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上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豁然就要她担负起兼济天下的重任,而她仅仅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刚刚才开出的爱情之花,就像圣灵湖边的曼珠沙华,如火如荼,而陡然间,她就要成为自己还一无所知的什么教派的教主,她感到恍惚迷离,她甚至以为自己只是在做梦。她捋不出头绪,这一切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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