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风而上

“哇啊~~~”时隔三年，终于这一声婴儿的啼哭让已经眼睛干涸的李桂芬落下泪水，医生将全身皮肤还泛着青紫的婴儿抱到李桂芬脸颊旁，例行公事地说“来，亲亲宝贝，是个女孩”。“女孩啊...哎...”

孩子还在肚子里时，李桂芬每天都充满了希望，她多爱这个孩子啊，但是这一刻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一下孩子，别提亲亲她了，于是她佯装累晕，医生见状也没有多说，只觉得她这岁数肯定不是第一个孩子了，不激动是正常的，于是把孩子交到了护士手里。

刚做完手术两天，李桂芬就可以下床走动，丈夫秦凯这两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李桂芬也没有多问，想也知道他去看孩子了。孩子很健康，生下来足有6.3斤，李桂芬散步的时候就可以路过婴儿房，轻易地看见自己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但是她却没有勇气，怀孕的时候只觉得爱，但是现在就连多看一眼这个孩子，罪恶感仿佛就要吞噬她已经脆弱不堪的身体，她捂着胸口的吊坠快步走开，再不舍也不敢回头看一眼。

晚上，秦凯带着一罐子鸡汤回来，滔滔不绝地跟李桂芬说着话，这两天他说的话比之前三年都多，李桂芬没有什么力气，对他笑了笑，然后开始低头喝鸡汤，至少秦开的变化让她很欣慰。秦凯见李桂芬兴趣缺缺，便拿出手机看自己今天给女儿照的照片，又忍不住跟妻子一起欣赏，秦凯见李桂芬背对自己躺着，他就走到病床另一边，端着手机到李桂芬面前，说道：“这孩子可能吃了，今天喝了两瓶奶粉，跟咱小剑小时候一个样。”听了这话，原本看着毫无生气的李桂芬瞳仁紧缩，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个巴掌把秦凯手里的手机打掉了，“你提小剑做什么，她怎么能和小剑比，我的小剑...是她能比的吗？我的小剑，他是英雄...”她开始抱着胸口撕心裂肺地哭起来。秦凯再也不敢高兴，悻悻地把手机揣进兜里，坐在床边，看着妻子渐渐崩溃，不伸手去抱住她，因为不只是李桂芬摇摇欲坠，他也快碎了，他自己都脆弱到不能再给妻子一个拥抱，跟她说“有我在”。

秦凯白天出去多半是在马路边抽烟，中午回家熬汤，下午去看看新生儿，这个小生命让生活早已一潭死水的秦凯再次忙碌起来，因为他再一次“上有老，下有小”了，真是令人兴奋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