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4-28

小学特无聊,每个课表都在黑板上写的清清楚楚,课间才10分钟,也不准带零食。上课时,要坐得端端正正,不能玩头发、手指头。就连午休,也得向一个方向趴着,动一下就会被走过来的执勤老师戳手臂。上3年级的时候趴在桌上午睡睡不着,就常常幻想以后的自己。当时觉得觉得上完小学还得3年,之后还得再上3年初中,3年高中,4年大学,得写26份暑假作业,那仿佛已经是人生的尽头。

班上有一个同学叫小丰,黑黝黝的脸戴一副小圆眼镜,瘦瘦高高的身材。印象中他总爱着穿黄色的条纹衫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看科幻书。我和他不太熟、因为我对科幻书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我最好的朋友余余和他关系很好,而且班里总传他们俩的绯闻。有一年夏天,小丰请了我们俩和其他几个同学去他家过生日。不知道为什么,我对那一次的聚会印象特别深刻。那是我第一次去他家,他家在公寓顶楼,房间很多,还有个小阁楼。他家很干净亮堂,就和他的条纹衫一样,虽然不新、但是像刚从阳台晾衣架上拿下来的一样,还飘着太阳的香味。那是个周末,我们几个也没写作业,就吵吵闹闹地聚在他房间看了好几集《明侦探柯南》。看得没劲儿了,我们就在客厅玩杀人游戏。小丰玩游戏很厉害,推理逻辑成熟地像个大人,他戴着那圆圆的眼镜就真的像柯南一样。但我其实一直没弄懂游戏的规则,比如什么时候该闭眼,什么时候该说话。我仿佛就像一个气球,带着所有思绪飘出了窗外。那游戏没有太多意思,一会儿大家就有些无聊了,开始说些学校的事儿。小丰的奶奶端来了水果放在地板上,我们就坐在地板上吃西瓜和苹果,讨论起了电视剧、老师和补习班。吃水果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小丰家只有爷爷奶奶,没有爸爸妈妈。他和他爷爷长得一模一样,瘦瘦高高的,戴着小圆眼镜,看着就是知识分子。他们家是外地人,不会说当地方言。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家是做什么的,但我总觉得他爷爷是个工程师、或者是老师,而他一定是出自书香门第。

我忘了我们是怎么吃地饭,也忘了是怎么吹地蜡烛,只记得那个下午窗外暖洋洋的,屋里电风扇吱嘎吱嘎的,我们没有特别兴奋、却也很开心。小丰好像天天都是这样,没有特别兴奋、却也挺开心地坐在座位上看科幻书。那天傍晚、他爷爷把我们送回家。我们坐在他爷爷的三轮车里,唱着当时的流行歌。可能是我们几个太沉了,本来是很短的一段路,小丰爷爷骑了很久,我们唱了一首又一首,但路上灰尘很大,唱完歌感觉鼻子里都是尘土味儿。

生日会之后,我和小丰好像也没多熟悉,下了课我在走廊里斗橡皮,他依旧坐在教室地窗边看他的书。但我很喜欢在美术课坐在他边上,因为他画画很好看。有一年我们不用水彩笔了,改用蜡笔涂色了。我让我妈妈买了一盒十二色的蜡笔,但感觉颜色怎么都不够用。小丰的蜡笔是三十六色的,比我的蜡笔盒整整大了好几倍、放在课桌上占了小半个桌面。美术老师布置随堂作业,画一只想象中的鸟。我画了一只紫色的鸟,有天鹅的翅膀,小鸡的脑袋和孔雀的尾巴。我用光了自己的紫色蜡笔,问小丰借了他的蜡笔。他好像很少用紫色,他的紫色蜡笔像是全新的,比其他颜色都长。小丰画了一只会发光的橙色的鸟,翅膀很大,颜色很饱满,就像的秋天太阳光。他涂色特别认真,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地涂,画面上一点白点儿都不剩。教室的风扇很慢,汗珠冒在他的鼻子上,他仿佛是被他橙色的鸟发出的光映热了。我们也没说话,都专心致志地画着自己的鸟。下课前,我们的画被老师拎出来表扬了。一只紫色的鸟和一只橙色的鸟,好像是来自不同星系里的物种。

长沙威廉古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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