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腔科的故事系列之31 嘴里跑火车的女人

那女人大马金刀的往我的牙椅上一坐,感觉地板晃动了一下。

“你给我洗洗牙!是不是和上次一样,五十块?”

我瞄一眼,她那牙齿跟抽象画似的,而且是墨泼多了那种。

“美女,你记错了,是一百五。”

她翻一下眼珠,眼白像不规则的几何图形:“能不能便宜点?我把钱直接给你,不用开票了!”

“美女,这不是菜市场!”我尽量保持微笑。

她“哼!”一声,张开大嘴。

我抽两页纸巾递给她。她接过去,把玫瑰色的口红擦掉。我感觉整个面部黯淡了许多。

我调试洗牙机的频率,问:“您一天几包烟?”

“我不吸烟的!一根都不抽!不信你问我儿子!”

跟她一起来的胖男孩儿,坐在我的沙发上正埋头玩网游,手机里的背景音乐夹杂着枪战的轰鸣,哪里听得到女人的说话。

她叨咕着:“哎!这一天天的,钻头不顾腚的玩儿。”

“现在孩子都这样!”我附和她的话。

她突然挺身坐直,问我:“你们医院有减肥科吗?效果咋样?我去了好几个医院,都不理想。”

我能咋说?能说因人而异或者允许特例的话吗?

我只能说:“我和他们科不太熟,您亲自去咨询一下吧!”

她有点不太满意我的回答。脸上的表情,我看的很清晰。

等我要工作的时候,她有电话过来。对方说一句什么,我没听清。她回话说:“你不用惦记啊!你儿子老实的写作业呢!我正给他辅导呢!”

她很快挂断电话,大声对那个男孩儿说:“儿子,你爸说一会儿带你吃午餐,你是吃肯德基还是自助烤肉?”

男孩儿仍不抬头:“去吃老式火锅吧,西餐厅不让吸烟的,你忘了!”

那女人反应倒快,不接那话茬儿,一扬眉对我说:“你看我前夫还可以啊?对孩子还挺好!我要是知道他现在升职这么快,多要点抚养费好了!”

我苦笑。

忽然觉得一阵燥热。想起一句古话:“满嘴跑火车。”是的,我分明听到了汽笛声。

虽然有空调,我还是去打开了窗。

我想让火车从这窗口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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