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礼:舌尖上的苦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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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明礼,退役上校。从1984年开始,先后在《人民日报》《新华每日电讯》《解放军报》《中国文化报》《中国老年报》《中国体育报》《中国教育报》《中国政协报》《中国审计报》《羊城晚报》《南方周末》《北京日报》《天津日报》《江西日报》《河北日报》《安徽日报》《湖南日报》《陕西日报》《新疆日报》《思维与智慧》《老人世界》《燕赵都市报》《广州日报》等百余家报刊发表小说、散文、随笔、诗歌等文学作品3000余篇,多次在全国性征文比赛中获奖。星梦文摘原创发布,转载请联系授权。

在我的家乡,有种一吃食,叫“苦累”。

它亦菜亦饭,做法也极简单。把豆角、茼蒿、茴香、苜蓿、榆钱、槐花、扫帚苗之类的菜洗净,带着水份,在表面撒些干面粉,让面把菜基本裹住,拌匀,放入笼屉中上锅蒸。约十来分钟出锅,捣一些蒜泥,用盐、醋调味,点几滴香油,或拌或蘸着吃。

单听“苦累”这个名字,对其来历便可知一二。在那个饥馑的年代,老百姓粮食不够吃,为饱口腹,不得不这样子吃法。加之讨生活又苦又累,干脆叫它作“苦累”了。这名儿起得,无奈中透着几分灰涩的幽默。

小的时候,一听大人说“今天吃苦累”,立马就头大。家里没多少白面,蒸苦累通常是用玉米面。听说上一代人更惨,有时候玉米面也不够吃,还会用麦麸。至于用的菜,则根据时令,不是想吃什么就能吃到什么。春天,多会用荠菜、苜蓿、榆钱、槐花;夏秋季节,扫帚苗、榆树叶、面条菜、马齿苋,这些野菜是主要的食材。至于茴香、豆角、萝卜缨、红薯叶之类,则算是很高档的。蘸的汁,基本上不放香油(主要是没有),甚至干脆蒸的时候放些盐,连汁料也没有。

记得我上小学三年级时,学校组织“忆苦思甜”,每人先发一份用麸子和柳树叶蒸成的苦累,谁吃完,便能领到一只白面做的糖三角。柳树叶发苦,而麸子又干又剌嗓子,有的同学根本咽不下去,还有的刚吃完就呕出来了,竟没能吃到糖三角。那时候,对苦累是既依赖、又憎恶的。盼望着早点长大,到城里去,当兵去,挖河去,再也不吃那烦人的苦累。

在盼望中,一天天长大,日子也一天天好起来。不知从哪一天起,苦累竟悄悄地淡出了人们的餐桌……

人,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动物。吃不上肉的时候,馋肉吃;天天大鱼大肉有的吃,却又不想吃。这苦累也是,过去厌烦吃,条件不好不得不吃;现在有条件了,可以不吃,人们却又把它当成了舌尖上的美食。近几年,不管是农村还是城市,吃苦累,已成为人们健康养生的生活方式,一种尝鲜解馋的口腹之欲。老百姓的餐桌上,时常会端上苦累,甚至会特意用玉米面来拌。至于菜,则越“野”越受欢迎。许多饭店也迎合着人们的心理,点菜时,“有苦累吗?”“有。”点主食,“有苦累吗?”“有。”既可当主食又能做菜品,苦累倒也神奇!

苦累,让人爱恨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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