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家记 2020-01-30

二零二零庚子年,是我有生以来过的最特殊的新年了。初一上午出去拜年回来,下午基本全城封锁。初二第一次没有例行回姥姥家,直到今天,全程窝家。

县里有一例确诊病人,市里有三例确诊病人,广泛的寻人启事和寻密切接触者启事,都让大家高度紧张,并且终于意识到危机就潜伏在四周。

大概初三中午起床,恰巧听见我妈在抖音上看同城视频,有人操着本地方言,用不堪入耳的脏话骂那个从武汉回来的确诊病人(似乎还是个士兵),说他连累了整个村、就不应该回来祸害大家等等。我说为什么要看这种视频呢,那样说是不对的,没有人想生病,他也不是故意传播病毒,不应该再伤害他了。

我妈把视频关了,我却有点难过,我能这样说,或许只是因为他没有直接伤害到我,倘若他真的伤害到我了,我还能不能保持理智和慈悲去相信他也是无辜的受害者。

我不知道。然后也原谅了那个骂人的人,众生皆苦,谁不想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呢。

阿洁说医院里动员医护人员自愿前往武汉支援,她在犹豫要不要去。

我很本能地劝她不要去。

她只是我的朋友,我且如此希望她远离那里,如果把身份换成至亲,那又该会是怎样的不舍。那些在一线的医护,谁又不是身兼别人的儿女、父母、夫妻身份。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英雄,也没有什么大义凛然,更没有什么岂因祸福避趋之,他们也只不过是一群抱着一丝丝侥幸的肉体凡胎,可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值得被尊敬。

跟朱老师交流了病毒的起因。官方的以及阴谋的,作为蝼蚁,知道灾难的真相,又该如何呢。

对了,朱老师是二零一九己亥年末出现在我生活中的一束光,温柔并温暖。这个需要被记录并记得。

另外目前我还有一个疑问:那些被治愈出院的人,究竟是怎么被治愈的?这个需要并值得被回答问题,找不到任何答案。如此,便不得不让人疑虑:面对能被治愈的病毒,还需要举国上下草木皆兵?反过来也是疑问:需要举国上下严阵以待的病毒,目前是真的被治愈了吗?

昨晚新闻报道的一问三不知的黄冈官员被原地撤职。有人疑问,究竟是尸位素餐不知道,还是真相惊人不敢说?似乎都有道理,可是不论哪个道理都让人难以接受。

昨天以两倍速看完了《他人即地狱》。我觉着这个世界上两种人最可怕:一种是拥有绝对权力的统治者,一种是拥有绝对正义的变态。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从初一开始趴在客厅窗子上看,路上车辆稀少,人烟稀少,对面小区有史以来第一次关上了大门。爸爸是闲不住的人,跪在沙发上往外看,真的像极了亟待出去放风的哈士奇。哈哈。偷偷给他拍了照,即便是侧脸也是我们家的颜值担当。

新年已经过去了六天。

家里没有请客吃饭,也没有被邀请做客吃饭。我是很享受这种难得的清静的,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如果不深究这份清静的来源,此时此刻,对我而言,便是人间极乐了。

可是不能不想,整个武汉,整个湖北,整个战战兢兢的中国,每一个武汉人,每一个湖北人,每一个惴惴不安的中国人,他们不是一个数字,不是一个标签,不是一个类别,他们是儿子,是女儿,是父亲,是母亲,是兄弟,是姐妹,是爷爷,是奶奶,是外公,是外婆……是一条条与这个世界紧密相连的生命,是一个个具体的、真实的、与他人紧紧依偎的情感依托。如此落实到每一个身份上的痛,才是真的痛彻心扉。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很抱歉我的渺小与卑微,在这个世界上、在大多数时候,只能默默的悲伤却无力。

但是祝愿天下太平,人间安康。

你可能感兴趣的:(窝家记 2020-0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