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岁日志

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写点什么证明自己又老了一岁。即使不久前还被嘲笑写日记是件很无聊的事,但人活在世,可不就是图点那些看起来无用但又使你快乐的事物吗。

很多年后人们回忆往事,都会觉得这是最魔幻的一年,包括我自己,第一次经历自己的职业身份被如此公开的报道在世人面前,好多行业里认识的前辈、老师,也一个个出现在新闻里,忽然之间,那些报道的数据变得没有那么抽象。

谁倒下了,谁被拯救了,谁发出了正确的声音,谁不该被忘记,这样的故事具体的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那时候碰巧看过一首叫《天鹅》的诗,诗里把死亡比喻成了天鹅踌躇的踏入湖水,温柔的水波轻轻把它接住,向他屈服,又在它身上流淌。于是在破浪里,天鹅不再犹豫,带着帝王般的镇定安详,最终自由的滑行。这个画面使我平静。悲伤永远属于幸存下来的人,在往后很长的日子里都带着对逝者的感怀。或许死亡也没有这么可怕,时间会留下一些真正的东西。

就这样硝烟弥漫的到了五月,花店重新开了,有很多百合和玫瑰,街边的水果摊也出现了夏天该有的果实,西瓜,菠萝,桃子,蓝莓,新鲜得像可以滴出水。每天下午科室的晚霞,是温柔的粉紫色,太阳大一点,就是火烧的红色。自然好像会永远这样无休无止的变换,丝毫没有察觉到人间发生了什么。

这种看似毫无关联但确实又有一点千丝万缕的情绪让人恍然若失。但生活其实又没什么变化,晚上我戴着耳机在小区楼下跑步,干洗店的门口,坐着下棋的大爷,角落里有一对年轻情侣,男孩子的烟一根一根的抽,而女生的话似乎一刻都没有停过,在路边的车里,西装革履打着电话的中年人,散步的阿姨和她的狗,什么时候这样一个个再平常不过的画面都足以让人觉得安心,好像一切都在变好了。这段时间里,是夜跑带给了自己力量,让人暂时忘记每天发生的事情,甚至什么都不用想,只有风吹过耳边的声音,像极了十几岁时放学骑自行车赶着去书店看漫画书的那种快乐。平静的日复一日,后知后觉,好像在所有的故事里,我只是一个旁观者,我总是想做一个参与者,但每次都没有结果。

那天下午四点,太阳已经开始西斜,我问30床的家属,你老伴呢,该测血糖啦,她说,在走廊晒太阳呢,我拿着血糖盒看向长长的过道,在尽头,阳光打在他的前身,背后全是阴影,有那么一瞬,我仿佛看到了某种有限的人生,不知道是爷爷的,还是我的,可能都有吧。人类最终命运的意义是什么呢,我们真有必要将我们生命的希望寄托在所谓的命运上吗?或许,只要我们足够明智,我们的生命终将会被更密切、更温暖的的人类理想与感觉所控制。那爷爷也会将健康的希望寄托在某一虚无的事物上吗?

晚上和男孩散步,他和我说,这个世界一如既往,我反问,那你希望变成什么样子,他转过身,用让我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回应,“我没有希望。”听了答案后我挥手和他告别,不重要了,我不要和让自己时刻怀疑和否定的人在一起了,不管曾经你再他身上看到的光有多亮,暗下来的时候都一样。


其实那时我们的相遇,爱是脆弱的,是千疮百孔正在修修补补的状态;充满缝隙充满泥泞,是满足不了世人美好的期待的那种爱。因为我和他走向对方的时候并不是完整洁净的明朗模样,而是交织着湿漉漉的情欲,过往我们身上留下了裂缝。 

不知道是不是成年后的爱情都是这样,怀揣着怀疑,挑逗,欺骗,警戒,相遇也时常不坦荡,不清爽,往往浸溺在荷尔蒙和肾上腺素欲望之海里,不知道这样的“恋爱”除了荷尔蒙和多巴胺之外还能剩下什么。爱和孤独是否也是一对矛盾体,我不知道,也不再期待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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