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3-31

南阳城的太阳有点大。赵戚抬头下意识的用手背挡住眼睛,猛然瞧见手背上的狰狞的伤疤。那是刚入狱的时候留下的。他甩甩头,又换了只手去挡住太阳,对于刚从牢房出来的他,这样的太阳确实太亮了些。

“出来啦。”赵戚抬眼就看见余见白揣着个纸包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就好像赵戚收监这事和他毫无关系。

“给,接稳了。”余见白冷不丁就把手上纸包抛了过去,赵戚下意识地接住,打开一看:“霍,算你有点良心。”

“你最爱的好食斋的玫瑰酥饼,醉己轩的切片酱牛肉。想着你半年没吃了,必是想得紧。”余见白想起早上和隔壁柳大娘争最后一份酥饼的场景,顿觉自己实在伟大。

转眼间,两块酥饼下肚,赵戚觉得此刻再有一杯彭城青酒配上这牛肉…恍惚间酒香已至鼻尖。余见白拎着个小巧的短嘴酒壶望着他笑,赵戚头皮一紧,一把抓住酒壶,抬脚就走,“白大人,咱们去前面酒家坐下品。”


“诶,你不知道我在牢里最是想这牛肉,味道特正…你再给我倒杯酒” 余见白不说话也并不喝酒只低头看着赵戚,听他瞎扯,想着这一年在牢里估计也没说什么话,干脆让他说个舒坦。再者,自己这半年没这小子一起斗斗嘴,日子确实也闷得紧。这样想着,余见白嘴角竟然浮出一丝笑意。

“诶,狐狸,我问你醉己轩的雪老板这半年来有提起我吗……”赵戚突然抬起头正瞧见余见白满脸的笑意,他不自在地摇了摇头,“看什么呢,问你雪老板又问起我吗?”

“没有。”余见白想想又问了一句“在牢里想我吗?”问完了之后只想抽死自己。倒是赵戚嘴里叼着个酥饼,笑得满桌都是饼屑。“你该不会是没我的日子特别思念本少爷吧……哈哈哈哈哈哈…”

余见白翻了个白眼,正色道“事情顺利吗?”赵戚依旧夹了块牛肉不紧不慢的嚼着,吞了口酒道“不算坏吧。”

“外面不比里面,他手下众多,你万事小心些……我衙门里还有些公务,先走了”余见白拽了拽被压皱的袍子,抬脚向外走,突然又折回道“我过几日去你那再陪你喝几杯。”

赵戚望着余见白,觉得这家伙这张脸生的着实好看,五官已是精致异常,偏又在右眼角生了颗痣,硬是在精致中加了几分生动。不似往常,今日他穿了件淡色袍子,青白色底趁着淡蓝竹子印花敛了他的日月之光华,反衬出些温润淡雅的气息。

“怎么了,吃傻了不成。”余见白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忍不住揶揄道。赵戚愤愤的瞪了他一眼,又恨恨地骂自己眼瞎。怎么忘了半年前他带着一脸贼笑,把自己关进牢房。这种狐狸怎么能配得上温润淡雅。


南阳城是个沿海小县,靠海边有个港口,码头较小,很少有大型船只靠近,无非就是些渔民打渔,或是小商船买卖些布料什么的。奇怪的是,近一年来,突然有大型商船开始在此停靠,却不见有货物卸下来,只是傍晚靠岸,天亮前便走。一些渔民觉得蹊跷,便到衙门报了案。余见白作为一方县令自是责无旁贷,奈何几次暗访均未有所获。

恰在此时又有人来报有人当街闹事,这本也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了。偏偏衙役在闹事那小子的马车上搜出几包私盐来。衙役一看忙报了余见白。几番盘问之下才知道这盐是从南阳县有名的混混头子刀疤刘那得来的。当下带人从刀疤刘的混混窝里搜出几车私盐。

说起刀疤刘也算是南阳县的一号人物,传言说以前是山贼,后来因着伤了人做了几年牢,出来后山寨也散了,便流落到南阳县当了混世的,功夫了得。南阳县之前的几位县令都不敢惹他。余见白刚来时也明里暗里的受过他的警告。只是我们余大人云淡风轻惯了,根本不屑一顾。此人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自是学的精明狡猾,做事不留一点痕迹。此番被搜出几车私盐,他自是不会承认。当下便道此事与他无关,并称自己这半月都在隔壁县的春香院做客,余见白立刻派了手下去邻县取证,谁知春香院的漪红姑娘竟亲自来说明确有此事。这下余见白却也不能拿他如何。只下令将一干疑犯全部收监。

余见白在查出私盐之时,便觉得此事当与停泊的商船有关。且自刀疤刘收监后,私盐流通确实减少了。心下更是确定了几分。只是半年过去了事情依然毫无进展,近日只好将人放了出来。

“余大人,我就是个种地的,不要说什么倒卖私盐,我可是菜都没卖过,你这把我关了大半年,可耽误我半年的财路……”

余见白只是兀自笑着,倒是旁边的狄风看不下去了,“刀疤刘,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们大人让你走,你就麻溜的滚,不然再将你关个半年,你可什么财路都没有了。”

余见白来接任县官那一日,狄风因不满之前那位包庇地霸,正要打包袱走人,出县衙与余见白撞了个满怀。他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却不想余见白毫不计较,了解情况之后还提他做了总头。故他是最看不得别人欺负我们这位极为纯良的余大人,也因此赵戚吃了他无数白眼。


这日,许是天气极好,又许是风极为温和,总之我们白大人突然很想赵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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