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创世神话看中西文化特性与审美理想

从创世神话看中西文化特性与审美理想

——基于中国神话与“两希”神话的比较

文/池小酒

图/请吃红小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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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睡一觉

摘要:本文将从中西创世神话对比的视角出发,较为详细地从天人合一与物我两分、道德楷模与美的追求、肯定现实与超越现实三个方面展开论述,比较中国与“两希”神话的差异,由浅入深,通过分析表象来凸显文化的不同,从而析出中西方的文化特性与审美理想。

关键词:创世神话、天人合一、审美追求、现世

神话是人类蒙昧时代的童话,展现了人类最初的文化形态,也反映了人类早期对宇宙天地和人类由来的基本观念,不同民族的神话的差异体现了各自的文化特性和审美理想。而创世神话是神话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早期人类对宇宙起源、万物生成以及人类诞生的一种既浪漫又严肃的思考。

荣格认为,一个民族集体无意识中的“原始意象”对后代文化的发展有决定性的影响,这种原始意象可以追溯到这个古老的历史神话上去。虽然这种说法是很片面的,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荣格理论的合理之处在于,一旦一个民族的古文化定型,对后代文化的发展就规定了一个方向,而这个方向很难被改变。[1]从这个角度上看,我们回到神话中去探寻中西文化和审美的“原始意象”,是顺理成章的。

由于东西方的地域、自然条件、历史发展进程等方面的差异,中国与西方的神话虽然有着一定的相似性,但是,两者在很大程度上具有不同的表现形式与价值追求,并对后世文化心理、价值取向以及思维方式等有着不同的影响。因此,通过中西创世纪神话的比较研究,认识到二者在文化特质和审美追求上的差异,促进彼此相互理解与尊重,减少隔阂与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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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买了年卡。”

一、天人合一和物我两分

在中国的创世纪神话中,盘古垂死之际,全身发生了奇特的变化,“他呼出的气变成了风和云,声音变成了雷霆,左眼变成了太阳,右眼变成了月亮,四肢五体变成了大地和五座名山,血液变成了江河,筋脉变成了大地的纹理,肌肉变成了田地土壤,皮肤汗毛变成了花草树木,牙齿骨头变成了花草树木,汗水变成了雨露甘霖……盘古的英灵在天为神,在地为圣。”[2]世界就这样诞生自人形的盘古,人、自然和创世神享有同一身体,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之间高度和谐,主客不分,天、地、人可谓同源同构同体。

同样地,出自于泥土的女娲再用泥土作为材料来造人,也体现了人类的来源和本质本就是同一性的,与西方神话相比,更为注重天人关系或者说物我二者关系的和谐、对立统一和动态平衡。虽然女娲是人类的创造者,却不是世界的操控者,甚至在人类有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在中国的神话里,像女娲这样的神有很多。因此可见,在中国神话的话语表述中,再次确认了人与宇宙、人与自然万物的普遍联系,以及“天人合一”“物我一体”的原始真理,也正好印证了成中英所说的“人与终极的实在和人与自然之间是没有分歧的。”[3]

与中国创世纪神话相比,在西方的创世纪神话当中,人与神是对立的,天人两分,两希神话中的神都极具家长制和暴君性质的特色。[4]在希伯来的创世纪神话里,上帝是一个绝对的、独立的、外在于人类世界的存在,他对人有着绝对支配的能力,不仅如此,世间万物都是上帝说有就有的,包括人类也是上帝用了几天就造出来的。对此,基督教认为人类是上帝按照自己的形象造出来的,人是高于自然的。可见,这种神人两分、人高于自然并且应该征服自然的理想,是西方文化的传统。

同样地,在古希腊的创世纪神话里,虽然神人对立这种情况不如希伯来神话里来的激烈,但是,神人两分这对主要矛盾却贯彻始终。天神宙斯送下潘多拉魔盒,让世界充满灾难、瘟疫和死亡,让人类自食恶果;普罗米修斯盗取天火,给人类送来了光明,宙斯便把普罗米修斯捆绑在高加索山上,每天派一只老鹰去啄食他的肝脏,同时,为了享受报复人类的快意,宙斯降下毁灭世界的大洪水来惩罚反抗他的人类。显然,创造者(上帝、宙斯)不仅仅是世界、人类的创造者,还是世界、人类命运的控制者和操纵者。

由此观之,在古希腊、希伯来的创世神话里,神与人构成了简单的二元对立的关系,以及灵与肉、至善与罪恶、彼案与此案、天堂与地域、光明与黑暗的对立关系,形成了西方人简单的对错好坏、非此即彼的思维方式,他们拒绝中间状态,容易把复杂问题简单化。与西方相比,虽然中国神话流传较少、杂乱零散、不成系统,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中国神话都在传达着同样的信息:中国传统精神世界的预设里讲究的是天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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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小豆和李建勋

二、道德楷模与美的追求

在中国的创世纪神话里,处处体现的都是对“德”的尊崇,为数不多的神也都成了中国人标榜的道德楷模。盘古开天辟地,化身为世间万物;女娲舍身补天,拯救了人类世界;后羿箭射九日,解除人间灾难,自己却倒在了归程中。他们并不像西方的神那样追求自我的实现,而是自我的奉献。显然,中国的神都极具牺牲精神,在他们身上能看到中华民族的道德追崇和伦理范式。

中国神话篇幅都很短,且对神话人物的外在形态并不重视,往往是一笔带过,甚至不花笔墨。在描写代表力量的夸父族的时候,重点描写的也不是力量的外在形态,而是他们追求力量的目的。他们喜欢通过竞走来锻炼身体,获得力量,但他们对力量的渴求并非是为了对力量本身的追求,而是“认为自己有责任不让天地再次合拢,若天塌下来则由他们顶着。”②这些神都无一例外,被描述成自觉承担起宇宙秩序的崇高的责任的道德楷模,都被烙上了道德教化的印记,表现出了浓郁的道德伦理意识。

与此相比,在古希腊创世纪神话的审美理想里,神并不比人有道德,只是比人更有力量、更美,不像中国神明那样是一些毫无感性色彩的可望不可即的伦理符号。[1]他们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不像神更像人,追求健美的形体、强大的力量和卓越的智慧,崇力、求知却轻德。这一点体现得最明显的是宙斯,代表最高威严的宙斯具有强大的力量,却总是跑到人间干些风流勾当,滥情的宙斯总是惹得端庄的赫拉嫉妒心膨胀,做出种种歹毒的事情来。正是希腊诸神这些非理性化的特点,给人一种他们就活在人们中间的感觉,使得希腊神话魅力长存。

如果说中国神明是因为无限的自我奉献而成为中国人世代敬仰的道德楷模的话,那么希腊神话中的诸神则是因为去伦理化、非理性化而成为西方人所追求的美的理想,形成了中西方不同的审美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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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国老师的浴缸

三、肯定现世与超越现世

中国神话没有建构一个系统的宇宙框架,甚至连天地创世的神话就有好几种,如盘古开天、女娲创世、迦萨甘创世[2]等。虽然中国神话为宇宙起源、万物生成和人类诞生作出了一定的解释,实际上,中国神话并不关注宇宙起源这种不着边际的问题,表现出过早的历史化倾向。①相较于盘古、女娲、后羿诸神,世代中国人都对现世平凡的文化圣人表现出更大的兴趣,而孔子在中国的影响力远远超过女娲诸神,再次表明了这种肯定现世的务实性。

这样,中国就人好像生活在一种流变的历史中,人一生下来所面对的就是历史与现实,并从历史中看取于现实有用的东西。①而这种务实性,或者是说现世功利目的,在中国的神话话语中表现得尤为明显。比如,女娲补天、后羿射日、大禹治水等,不是为拯救现世灾难,就是为现世造福。中国神话中最理想的境界是现世的人兽率舞、人神共乐,与希伯来神话相比,显得更具世俗平凡的人间味,又不像古希腊神话对人间事务的冷漠而探究自然精神。①

跟中国神话相比,西方神话不但有一个庞大有序的宇宙框架,还对宇宙起源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古希腊神话是通过两性结合来“生出”万物的,甚至连黑暗、黎明、春夏秋冬等自然现象也是生出来的。[3]在这里,古希腊神话借助神系的生殖原则来反映了朴素的的宇宙起源观和自然演化观。而希伯来神话则是否定现世而寄托在来世实现超越,为了与神沟通以求解脱,每个人一生下来,就要赎罪以待末日的审判,在这里,历史循环的流动性让位于与上帝沟通的永恒性。①

在我看来,神话是文化的初始形态,虽然中西方神话有很大差异,但我们还是要本着尊重和理解的态度去尊重文化的多样性。美,不是唯一的,它有着不同的形态,无论自己喜不喜欢,都尽可能地客观对待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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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红小豆,一颗什么都不会的红豆

文献参考:

1、《跨文化的文学对话——中西比较文学与诗学新论》.高旭东.中华书局.2006年第1版

2、《中国神话与英雄传说》.郭精锐.暨南大学出版社.2011年第1版

3、《中国文化的现代化与世界化》.成中英.中国和平出版社.

4、《中西创世纪神话之比较》.赵晓玲、张璐.比较研究.2008年08期

5、《中西文化比较》.徐行言.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第1版

6、《中国神话(上册)》.陶阳、钟秀.商务印书局.2010年

7、《宙斯与盘古:中西创世纪神话之比较》.李艺.广西民族学院学报.2001年第6期

8、《古希腊的传说和神话》.H.A.库恩著.三联书店.2009年第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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