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的故事

根据朋友的亲身经历改编


第一章交易

       炎热的夏季活跃的鸟叫虫鸣总是让雷公三烦躁不安。刚和村里那几个老头说完一些荤笑话,也不能缓解他躁动的内心。雷公三狠狠的吸一口竹筒做的烟抢,土烟辛辣的味道直冲味蕾。雷公三抹了抹赶路析出的汗,他要赶到三公里外的村大队去。刚才聊天听说村大队那边来了一个女人,还带着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对于雷公三这老光棍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多年寂寞的单身让雷公三一听说是女的,自然忽略她还带着两个孩子的事实。雷公三不姓雷,只因他脾气暴躁,又蛮不讲理喜欢动手动脚,欺负乡邻,村里人又怕他又恨他。所以明里暗里叫他雷公,又因为排行老三,就叫他雷公三。村民都这样叫他,其实心里是有对他很讨厌,但雷公三听起来却觉得这个外号还不错,心里反而暗暗高兴。如此厚颜无耻的人也是世所罕见。

        三公里外的村大队,两间破旧低矮的房子就是大队办公的地方。一个女人头戴粗布围起的头巾,身穿黑色黄边向右开襟的布衣,黑色的长裤不过脚踝,同样是黑色的布鞋沾满尘土。右脚的鞋跟还破了一个洞。她一抱着一个三岁的小男孩,也许是累了小男孩在母亲怀里静静的睡着。她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女孩大概六岁,也是布衣布裤,只是没有头巾,圆脸上满满的麻豆。小女孩怯生生的多在母亲后面,手扯着母亲衣服的衣角。

        赵兴国走进大队办公室,看到炎热天气还带着头巾的女人。想让她把头巾脱掉小心中暑,但是发现他们之间语言不通,指手划脚比划好久仍然无法沟通,失去耐心的赵国兴就想伸手把她的头巾拿下来。以为眼前的男人要抢东西,女人恐惧的尖叫着,不断锁紧身体,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像是说,倒像是咒骂声。

        “赵兴国,你这兔崽子有老婆了还在这找女人,不怕你婆娘打你。”雷公三粗着嗓门说道,说完还猥琐的嘿嘿的笑了笑。

        “雷公……,额,赵建国你瞎说什么?你不在村里待着跑来这里干嘛!”赵兴国对上次雷公三拿着扁担追着村大队长的事仍然心有余悸。

        “听说来了个女人。嘿嘿。”雷公三一边说一边还拿眼偷瞄那女人。同样猥琐的嘿嘿笑着。

        “怎么你想要?”赵兴国明白雷公三的意图,语气也强硬起来。

        “想要,嘿嘿……”雷公三依然是猥琐的笑着。

        “你想要可没那么容易,这山里山外的不只你一个光棍。”赵兴国说道。

        “你……咳咳”雷公三刚想发怒,硬生生的将怒吼压回去,差点呛到自己,干咳了两声。

        赵兴国心里明白,这些光棍都急着找媳妇,于是对于一些人贩子拐卖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落后的农村无后的恐惧远远大于法律的威慑力。因此有明目张胆的需求,就有人敢干拐卖的事。日子久了,村里人对拐卖这违法的事也就麻木甚至觉得是正常的事情。

         “我说兴国,你说这村里的有几个比我更穷比我更老,你说我一个人我的心哟!”雷公三收起嚣张的气焰,点起烟抢,递给赵兴国,看来他真的怕赵兴国不给他。

        “行行,她要是愿意跟你就给你吧!”赵兴国推开雷公三递过来的烟枪,不耐烦的说道。

        “谢谢你兴国!”雷公三嘿嘿的笑着,伸手去握住赵兴国的手顺势就将两百块钱塞到赵兴国的手里,这算达成交易。

        雷公三看着蜷缩在角落的女人,个子不高,俏脸上挺直的鼻梁,两眼圆睁充满恐惧。

        “你愿意跟我走吗?”雷公三假装问道,其实内心里他认为已经交了钱,她就是他的。

        那女人支支吾吾的,说着什么一边还不停的摇头。雷公三知道她不愿意,但是心又不甘,便上去想强行拉走。

        女人静静的看着刚才想拿走自己的帽子的人和另外一个壮汉说话。虽然听不懂但是知道他们在说自己。他们说了一会话,那壮汉就过来盯着自己看。那壮汉说了什么?女人依然听不懂,她只是无奈的摇头。突然那壮汉就伸手过来抓住女人的胳膊,女人吃痛拼命的往后躲,无奈还抱着一个男孩,她的挣扎显得软弱无力。

        雷公三拉着女人往门外走,女人无力的挣扎着。

        “等等……”赵兴国喊住雷公三,用手指了指还在角落里的小女孩。意思让把她也一起带走。

        雷公三不情不愿的把小女孩也一起拉走。


        第二章   家暴

        村里的人听说雷公三买了一个老婆,还带着两个孩子,都议论纷纷的说他赚到了。其实心里笑他,买个老婆还带两个拖油瓶。当然这些话也就是私下里嚼舌根的时候说说。表面上还是对雷公三敢怒不敢言。雷公三心里乐滋滋的,以前是光棍一个,现在有老婆还带着两个孩子,再也不用被人指着脊背说笑话了。村东头那些老头的哪些老掉牙的荤笑话也不再是唯一的乐趣。

        女人叫韦阿立,雷公三也是听赵兴国说的。至于是不是真名,雷公三也不管,就阿立婆,阿立婆的叫着。韦阿立虽然语言不通,但是叫多了也知道是指自己,虽然不情愿,但是语言不通争辩也无用。

        阿立婆出身少数民族,过来的时候穿的是少数民族的服装。同样也把以前的习惯带到这里。阿立婆不喜欢洗澡,无论是天晴还是下雨永远都带着粗布头巾,习惯穿向右开襟的衣服。这天阿立婆要生火煮粥,大锅里放了水和米,在灶台里塞满了满满的枯树枝树叶。刚点燃,干柴里混杂有生的东西,顿时浓烟冒起直冲阿立婆的脸面。阿立婆慌张的挥动手想要赶开烟雾,却不小心将火星打得四处飞溅。散落外面的火星点燃外面的干柴树枝,瞬间冒起了大火。阿立婆很着急,上去就用脚踩,没想到火没熄灭,却被烧到吃痛,呀呀的叫起来。

        刚洗完脸的雷公三,拿起竹筒抽一口。突然听到厨房里呀呀的叫声,看到平时昏暗的厨房里这会儿火光照耀,心里一惊这是要把家烧了呀!雷公三拿起洗脸的脸盆,里面有刚才洗脸还没倒掉的洗脸水,冲进厨房一把拉出阿立婆,手一扬把水浇在火堆上。火势弱了下来,雷公三又跑去打水灭火。如此反复几次,总算把火给熄灭。

        阿立婆被刚才的事吓得呆住,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是雷公三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肩膀传来一阵剧痛,雷公三的棍子就要再次打下来。阿立婆本能的反应的躲着。狭小的厨房无处可躲,阿立婆就往外跑。这是第一次家暴。

        接下来的日子并不像雷公三想的那么顺利,生活习惯不同,语言无法沟通。阿立婆有次不会用锄头,差点将雷公三的脚砸断,做的饭菜一大把一大把的辣椒让雷公三的胃疼。阿立婆针线活也是不好,有次糊里糊涂将雷公三的全部裤袋全缝起来,气得雷公三又追着打。雷公三脾气暴躁一点就着,发起狠来不管不顾,有时候也打两个孩子。阿立婆不怕雷公三打她,就怕伤到小孩。每次受到惊吓小男孩就哇哇大哭,阿立婆一听哭声心就跟被碾碎了一样痛,自己身上疼能忍,小孩子受的委屈自己却不能承担。

        阿严婆刚干完活回来,坐在凳子上休息。外面传来女人惊恐的叫声和雷公三大嗓门怒吼。阿严婆已经对此见惯不怪,但是还是很可怜阿立婆。阿严婆走出家门看到阿立婆背着一个小男孩,手拉着小女孩在前面跑着。后面雷公三一边追赶一边大声咒骂。

        “哎……可怜的女人!”阿严婆叹了口气。她也是被拐卖到这里的,他家那口对她也算不错,她也争气生了一儿一女,如今两个孩子已经长大也都自立更生。谭婆也和阿立婆说过话,可能两人以前的村子比较近,两人虽然口音不同但是却能进行交流沟通。看着雷公三追远的身影,阿立婆一瘸一拐的走回去,看来今晚要多做一些饭,不能饿着可怜的三人。哎!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

        傍晚时分,阿严婆将做好的饭菜用篮子装起来。带着简单的饭菜瘸着腿出门去找可怜的阿立婆。阿严婆先是在附近的山沟里找了一遍,又去了村西边偏僻废弃的老屋檐下找过,最后在村小学旁边的小水沟里看到蜷缩抱在一起的三个人。瑟瑟发抖的阿立婆看到来人是阿严婆神经放松下来。阿严婆先把饭菜分给三人吃,两个小孩也是饿极,一拿到饭菜便开始狼吞虎咽。阿立婆感激的看了一眼阿严婆,就着悲惨的辛酸将饭菜咽下。

        晚上,阿严婆家。阿严婆的男人陈伯看到屋子里坐着阿立婆,就知道又是雷公三虐待这可怜的人。陈伯也无奈何,叹了口气便回房间里。阿严婆见阿立婆可怜,每次都好心收留阿立婆,过几天等雷公三脾气消了,又劝阿立婆回去好好过日子。这次阿严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和阿立婆一起发呆。不时还叹一口气。

        这回她不想劝阿立婆回去好好过日子了,她也感觉到了阿立婆倔强的性子,可能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阿严婆最后也没办法,又把睡觉的陈伯拉起来一起想办法。

        陈伯和赵兴国也有点亲戚关系,最后陈伯决定找赵兴国商量。阿立婆就暂时躲在阿严婆家里几天。

        第三章 分离

        过了几天,雷公三在家里抽着烟,吞云吐雾。他心里知道阿立婆那三个人跑不远,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果然,阿立婆回来了,身后跟着赵兴国。

        “赵兴国你小子跑我家来干什么?”雷公三看也没看阿立婆一眼,直接问赵兴国。

        “因为她!”赵兴国指了指阿立婆。

        “她怎么了?”雷公三瞪了一眼阿立婆。阿立婆被她这么盯着,身体向后缩了缩侧着身子一副随时准备起跑的姿势。

        “她倒是没什么,有问题的是你!”赵兴国直言。

        “什么时候轮到你小子说我了?”雷公三脸色一变,感觉暴脾气就要发作。

        “你要是不想听我就不说,那你每天欺负这可怜的女人和她的孩子吧!也不知道别人会怎么说。”

        “我家的事你凭什么说三道四。”雷公三怒气值有七成。

        “诶,你说对了,你家的事我不想管。但是她不是你家的,你们还没领证正式登记吧!”

        “哼!”雷公三当初以为带回来就是自己的,没想到还没登记就不算正式的。

        “你要是敢把她带走试试?”雷公三语气里充满火药味。

        “我也没说要带走,只是想和你商量商量。你这样总是打她,她也总往外跑也不是办法。你讨个老婆回来也不想天天发火不开心是不是?”赵兴国动之以情。

        “你想怎么样?”雷公三脸色稍微缓和。

        “这样你放过她们三个,以后有别人我先给你介绍可以不?”赵兴国终于摊牌。

        “你是想让我放他们走?”雷公三的脸色又黑了下来。

        “是先放他们走,我以后给你再介绍。”赵兴国也觉得这样的说法没那么有说服力。

        “你要是能介绍我也就不会光棍这许多年了。其实我想法也简单无非是要个老婆有个孩子,将来老了也能照顾照顾我。”雷公三暴躁的脾气下面也有软弱的一面。

        “你说的,我要是能解决你老了每人照顾的问题,你就放她走。”赵兴国心里一喜,正中下怀。昨晚大家商量出来结果,阿立婆是不想再和雷公三过了,过不下去的原因归根结底是两人无法沟通。要想雷公三就这样放过阿立婆是不可能的。要是能给他留一个孩子,以后他老了也有人照顾,这算是一个折中的办法。

        一听说要留一个孩子,阿立婆刚开始很不愿意,赵兴国劝说。雷公三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人勤快也没有什么恶习,留下来的孩子说不定比在外漂泊更好。虽然有很多不舍,阿立婆最终还是同样留下一个孩子。

        “阿立婆我带走,给你留一个孩子怎么样。以后有好的听话的我还给你介绍。你觉得怎么样?”赵兴国提出最终解决方案。

        “这……”雷公三犹豫一会。

        “男孩留下,其他可以走!”雷公三沉默了一会斩钉截铁的说道。

        几天后的清晨,竹林掩映下的小道上,阿立婆拉着女儿,依依不舍的看着儿子。雷公三拉着小男孩的手,面无表情的看着阿立婆。这时赵兴国走过来对阿立婆说“该走了!”阿立婆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此次一别又不知道何年何月可以再相见,想到以后再不能见阿立婆更是万分不舍,拉着小男孩的手久久不愿放开。旁边的小女孩也哭了起来。小男孩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哭,当他看到母亲转身离去时才明白,母亲不要自己了。哇的一声爆发出哭嚎。小男孩想挣脱雷公三的手追出去,无奈雷公三拉着他的手紧紧的,怎么也挣不脱。男孩只能痛苦的哭嚎着,满地打滚。

        结语

        一晃三十年过去,男孩已经长成一个一米八的小伙子,对于儿时母亲的记忆已经很模糊。只是心里依然挂念着她,期望着,今生如有缘还能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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