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造子宫诞生，那会是美丽新世界吗？

文|雷宇

来源|智能相对论（ID:aixdlun）

 

1985年2月17日，在日本神户举行的新生儿学术会议上，东京大学妇产科副教授原桑庆纪宣读了世界上第一个“人造子宫”的研制和实验报告。实验中，他用剖腹手术将孕育了107至135天的8个山羊胎取出，置于人造子宫内。结果显示，活得最久的胎儿达7天，8个胎儿平均活了3天。

 

实验中的“子宫”由一个装满羊水的水箱，一个人造肺，一个泵及两个血液容器组成。从现在的眼光来看，可谓是简陋至极，但这足以证明让机器代替人类生育的可行性。

 

随后，医学界便开始对“人造子宫“展开轰轰烈烈的研究，”x年内人造子宫将成常态“的预测一波接一波，引起了整个社会的关注。光是讨论解放女性生育带来的社会变革就足以再续几部《十日谈》，但是我们不妨看看这30多年来，人造子宫发展到底发展得怎么样了。

 

人造子宫有多难？难以实现从头至尾的孕育过程

 

2014年果壳曾分析过人造子宫必备的六个部分，人造子宫内膜，人造胎盘，合成羊水，温度调节，外部刺激和微生物刺激。包括这六个部分的人造子宫涵盖从受精卵着床到孕育阶段，但现阶段的人造子宫，还不能跨越这整个过程。

 

1、同样的孵化，不同的结果

 

最为容易实现的是温度调节，比如我们常见的保育箱，就是一种为体重过轻的新生儿提供健康卫生生长环境的保温箱，这某种程度上算是“人造子宫”的雏形，早在1878年时就出现了。2001年，康奈尔大学妇产科刘洪清教授就实现了对子宫内膜的体外重建，不仅组织结构上一致，而也差不多。

 

由于美国法律规定体外受精的胚胎发育不能超过14天，最后实验在第6天就截至了。即使如此，这一成果被报道之后，人们还是开始欢呼雀跃，仿佛人造子宫立马就要诞生。但刘洪清教授却泼了一盆冷水，她认为人造子宫内膜虽然可以解决一些不孕不育的问题，但距离骇人听闻的人造子宫还是差远了。

 

时间再推回90年代，在原桑庆纪教授将人造子宫推到大众前后不久，日本京都大学的吉森桑原也采取了其它的办法进行了同类试验。这个实验主要模拟的是羊水和胎胚，实验中的山羊的胎儿移到了一个保持与体温一样温度的充满羊水的玻璃容器里，然后将它的脐带部位与一个小型机械连接起来，用这个机械提供营养，并排除废物。最后，吉森使这个羊胎在这个玻璃容器里存活了18天。

 

模拟羊水和胎盘并不只是90年代的特色，2017年，新型的人造子宫也只是在这两者上进行了改良。2017年，费城儿童医院的医生们研制了一个人造子宫（也称“生物袋“），人造子宫内充满盐和水，能模拟子宫内的羊水。而为模拟胎盘功能，研究者将一种特殊的氧合器（oxygenator）与脐带连接，为胎儿供氧。实验中的胎儿是分娩前4-6周的羊羔，经过四周得孵化，羊羔的肺部和大脑都发育的很好，甚至长出了毛发，睁开了眼睛。

 

图片来自网易科技

 

这两者在某些实验细节上稍有不同，但最后的实验结果却截然不同。后者处于全密闭的环境，因此控菌效果明显要好。而且借助现代科技，人造子宫不再是冷冰冰的玻璃甚至塑料，而是更柔软的材料，因此后者能够存活下来。

 

2、胎儿发育黑箱迟迟难解，无法模拟完整的生育过程

 

胚胎在实际的发育过程中，除了需要营养物质，还需要子宫提供一些必要的刺激。2015年，在法兰克福Techtextil2015展览会上，德国海恩斯坦研究院（HohensteinInstitute）的研究人员展示了一种用特殊的智能纺织物开发出的人造子宫，除了获得和母体一样的环境，还因智能纺织材料具有的触感、弹性和收缩性，可以给予孩子一定的刺激，促进胎儿的大脑发育。

 

现阶段的人造子宫只能在孕育的最后阶段发挥作用，并不能像生物的子宫一样，真正从头至尾孕育一个胎儿。但即使这样，若技术真正能成熟到在人类身上使用那也是莫大的福祉。据世界卫生组织报道，全球每年有两千多万名早产儿出生，相当一部分极度早产儿是目前最先进的保育箱都不能拯救的，但现阶段的“人造子宫”可以逐渐填补这一空白。

 

就像人们研究人脑一样，我们早就知道了大脑是什么结构，问题不在于可视的结构，而在于其中千丝万缕的联系，人工智能中存在的算法黑箱，而在胎儿的生长发育中同样存在黑箱。

 

远不止人类，人造子宫之于动物也是福音

 

聪明如你，肯定会想问，为什么每次的人造子宫的实验对象都是羊呢？羊家族也感到很委屈，于是它们逃离了人类世界开辟一片新天地名曰青青草原，后代最为杰出的一名青年叫喜羊羊……咳咳，话说回来，人造子宫虽然前期使用动物做实验，而事实上，学界也一直致力于将人造子宫的技术应用至动物保护中。

 

2005年，澳大利亚科学家开始尝试在人造子宫内培育濒临灭绝的沙锥齿鲨，它们是科学上所知子宫内同类相残的极少数实例，仅凭此我们就可以推断这种鲨鱼的珍稀程度。沙锥齿鲨的幼体会在母亲的子宫内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残杀”，直到只剩一个为止，因此每只雌性沙锥齿鲨每两年只能产下2只幼仔。科学家的计划是，在雌性沙锥齿鲨的子宫“互相残杀”之前，将它们取出后分别放置在人造子宫内，进行单独培育，从而让幼仔同时成活。可惜的是，智能相对论（aixdlun）分析师雷宇尚未在公开途径查到后续进展。

 

除了针对这一特殊的生物，对一些早产的动物也是福音，有些动物会因为受惊或受伤而早产，它们甚至会因早产而选择吃掉自己的孩子，这个时候人为的干预就显得尤为重要。在2017年进行的实验中，生物袋实验中的羊羔经过检测，从生理特征和功能上都与正常孵化的小羊无异，可以想见有一天这项技术甚至会过度至珍稀动物体外繁衍。可令人唏嘘是，在一项技术真正运用起来之前，早有动物在一次次的实验中受尽了苦头。

 

未来，人造子宫真正实现到底会怎样？

 

有人认为，当女性摆脱了十月怀胎生子的宿命之后，男女平等的呼声会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凶猛，社会分工会产生全新的变化，女性的社会地位分布会与男性趋同。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任何预测都可以被认为是合理，但我们还是先讨论几个现实问题。

 

1、 成本

 

就算没有人造子宫，也有人借腹生子，比如找代孕，因此人造子宫的单次成本不能高于代孕的价格。据自媒体谷雨实验室关于代孕一文的描述，在被誉为代孕天堂的南加州，2015年左右，一个孕母只需三万美元左右，但到了2017年，一个孕母不包括保险费、营养费的基本工资，就达到了四万到五万五千美元，甚至六万美元。

 

按照这个价格涨幅，到现在代孕的价格应该不低于30w人民币。但人造子宫的成本怎么可能低得下来，据我所知，国内做一次试管婴儿的价钱起码在3w，可精卵结合才仅仅是开始呢，接下来的十个月，每个月都要给人造子宫交租金。令人害怕的是，万一出现了子宫租金上涨的问题，你还真没地儿说理去。

 

这样一比划下来，要等到人造子宫技术真正成熟下来，才能落入寻常百姓家，当然如果寻常百姓不想养孩子那就另说了。

 

2、伦理

 

你愿意让孩子从人造子宫孵化出来，你婆婆不一定愿意。有母乳最好母乳，能顺产也绝不剖腹产，能生为什么要整那？对我老王家大孙子造成了伤害你负得起责吗？有这种想法的婆婆绝不是个例，陕西榆林产妇坠楼事件大家还没忘吧。

 

人类道德观念与科技之间的碰撞，将伴随着科技的发展始终存在，只有这门科技真正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所谓的伦理才会被修改。未来，或许胎儿的住的人造子宫也有精装，比如可以刺激其脑部生长发育什么的，甚至可以选个良辰吉日入住，再选个良辰吉日诞生。不久前，人民日报发表了一篇社论《生娃是家事也是国事，鼓励政策不能画饼充饥》，广大群众议论纷纷，大部分人认为，子宫长在身，我爱生不生。当人造子宫开始规模化出现时，或许你需要提供的就只是定期查卵交卵。

 

结论

著名的反乌托邦小说《美丽新世界》里，作者提出了人造子宫的设想，在人类社会的2532年，基因技术高度发达，生孩子的故事完全由生命工厂负责。在一条条生命流水线上，首先进行基因设计，然后是克隆，最后小孩在人造子宫中发育成长。

 

在美丽新世界中，怀胎十月的自然生育方式被那个时代所谓的“文明世界”嘲笑为“动物行径”和“粗鲁行为”，就像现在的文明世界中对猫猫狗狗性交的嘲笑态度一样。

 

参考资料：周婷,《子宫出租--新兴的生育服务业》

          任秋凌，《人造子宫，女人也多余》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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