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那年,我的心酸求职经历

毕业那年,我的心酸求职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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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6月,我毕业了,南开化学硕士,但做的是Java软件开发。

那年,也就是2004年11月,华为来我们学校招聘,我顺利进入候选人,于是随之而来的笔试(周末在数学楼、两小时闭卷,约200人参加);再后来,就是第一轮技术面试(J2EE、设计模式)、第二轮技术面试(Java基础及算法)。我都顺利过关,期间,面试官告诉我,几天前的笔试我是最高分。
最后一轮面试是人力资源,当我们聊了20来分钟后,她对我比较满意,最后她提了一个问题:请说一下你的缺点。我实话告诉她,我很固执,同学也这么说。
于是,我落选了。
到了05年8月,当我正上海求职时,华为那边给我电话,问我是否愿意去深圳,月薪7k。我说我不想去,因为我不知道,是否还会像当初,我说了一句很危险的话,他们就让我流落街头。

2004年12月,天津一家做Java中间件研发的公司来学校宣讲,我投了一份简历。
几天后,约我面试。有两轮面试,项目经理和公司副总裁,都对我很满意。后来那位副总还送我到门口。
这家公司的四位创始人都是海归,美国伯克利分校的校友,曾经毕业于清华、北大和交大。03年归国后,拿到了天津海泰(HiTech)的1500万风险投资而成立的,公司的若干位核心员工,都是毕业于名校,很多技术大牛。
从那时候,直到毕业前,公司一直组织我们这些即将入职的12人,培训Java和J2EE课程。

天津A公司
毕业后,也就是2005年7月1日,我正式上班。
一来就进入项目,不过不是中间件研发,而是项目开发。两个月后,项目开发基本完毕,很顺利。
那天早上,忽然开项目组会议,宣布裁员,我、另外一位天大研究生及一位本科生。
后来人力资源找我,让我当天下午三点前离开。
晚上,我请带我的那位目经理吃饭。饭间,他告诉我裁员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企划部和人力资源部人都裁完了,公司账面上只有100来万资金。一年后,我那位项目经理去了北京IBM,我们还经常联系。
我很清楚记得那天:2005年8月6日。

这件事,最大的打击,是我的女朋友,也就是我的高中同学,让她几年都活在噩梦中。
因为我确定了在天津上班,然后说服她从大连过来,她瞒着公司,来这儿准备考研,因为我期望她上南开的研究生,然后做一名教师。
后来我离开天津,她回到了大连。
这几年,我换过很多城市,但她再也没有离开过大连,因为她经受不起那样的打击。那年,她的体重降低到了极点,很多年都没有恢复过来。

上海
几天后,我坐上了从天津去上海的火车。
下火车时,上海下起了大雨。在地铁口,我的一位大学同学来接我,我们拖着几个编织袋,以及上百斤的计算机书籍,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终于到了我的寄居地:我同学那儿,浦东一个很友善的老太太家。

几天后,我开始找工作。
9月的上海,像一座蒸笼,我一个人,就像一只蚂蚁,奔走在匆匆的人流中。
那段时间,经常从浦东到浦西,在东方明珠电视塔下转乘公交。面试后,又从哪儿赶到浦东的住所。多少个深夜的11点,我站在东方明珠广场、金茂大厦旁等公交,站台上还是一双双焦急而落寞的眼睛,过往的公交上,依然坐满了人。

我当时投的职位,均为Java高级工程师。简历上写着不低于6k,后来几乎都是6/7k,没有8k的。
那一封封简历,都是从网吧发出的。
我一共投了约100封,大概有12家通知我面试,大概的规律是,投出简历后,一般三天内电话通话我,超过三天的,都没有音讯。
另外,有三四家公司主动找到我,约我去面试,后来我上网查了一下,都是人力资源外包的,比如博彦科技,我都拒接了。

说说其中的几家吧。
面试的第一家,是一个新成立的公司,老板在硅谷干了10来年,回国创业。之所以我对他们感兴趣并最后选择了他们,是因为他们给我邮箱发的一封笔试问答题,很有技术水准和思想。后来我去面试,老板和技术总监面试我,双方都很满意,他们让我考虑一周。

面试的第二家,是InfoSys,一家做软件外包的知名印度公司,在浦东软件园有一个片区的小矮楼。笔试顺利通过后,面试英语口语,面试我的是一位非常漂亮而穿着优雅的MM,竟然也懂技术。不过,在这关上,我被刷下来了,后来再也没有音讯。

中间接到微创(MicreSoft)的面试,一家知名的给微软做外包的公司。进入公司那一刹那,我就感觉非常压抑,因为通过每一道门都要刷卡,并且入口那道门,有一位凶狠的中年人在门里面,盯着每一个进来的人。我坐在椅子上,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后来一位面试技术的把我引入了一个小会议室,一开始他就和我吵:当我解释缓存概念时,他的脸马上拉了下来:Buffer和Cache有什么关系呢?你说得语无伦次,你分明是欺骗我…… 最后一甩手,要我走,让我去见人力资源。当我和人力资源面谈时,她始终在强调:请不要用“我以为我以为”。

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受屈辱的一次面试。
也只有在上面两家我被清理出局了。从那时候起,我知道我进外包公司毫无优势,也让我从心里讨厌外包。

后来,接到易宝软件软件的面试,上海一家知名的保险软件公司,公司在上海的南京路附近,那座大楼他们占了好几层。
笔试后,然后是面试。面试那位考官看了我的笔试题后,对我基本满意,然后问了我一些技术问题,主要是顺着我的意思,所以回答没什么障碍。后来,我对几套题有些疑问,询问面试官,于是我们就讨论起来。
最后,他对我比较满意,让我去人力资源那儿。内容我记不得了,说几天内给我电话,可能是因为同时有好几位应聘者,他们要择优录取。
大概三天后,人力资源电话告诉我,让我再去一趟。我去后,她说我被录用了,希望我近期到岗。我当时心里不是惊喜,而是无奈。因为我告诉她,昨天晚上,我答应了那家新成立的公司,我不能言而无信。
我当时确实很想去易宝软件。

期间,面试过一家做网吧软件的公司,给我了offer,说他们已经占了中国30%的市场,但我对网吧软件不感兴趣,于是拒接了。前几个月,我在大连一家网吧做调研,发现他们的网管软件很熟悉,原来就是若干年前,我面试那家公司的,我现在才读懂他们的商业模式。

另外,面试过上海外滩一家软件公司,欧洲一家互联网交友公司在中国的研发部门,面试我的有两位,其中一位比我小,形象也不太好,问了我单例模式和Struts,以及其它一些技术问题,当时就给我offer,我感觉他们的工作没有技术含量,于是就拒绝了。

也面试过亿唐,我相信85年前的人都知道这家曾经轰轰烈烈的公司。公司在一个很大的仓库里,坐了上百号人,当时他们在做hompy,模仿韩国当时最火的一个交友网站(类似于目前的51.com)。两道面试后,最后和一个副总谈,他把他们的网站域名抄在便签上,给了我一张名片,让我回去看看。我对他们兴趣不大,后来就没联系了。

其它还有几家,我就不一一记录了,不过均拿到了offer。
从去上海的第一天,到我去第一家公司前,总共两个来星期,中间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在面试。

这只是找工作的一个开始,还是比较顺利的,但真正的心酸还没有开始……

上海公司A
我怀着满怀的信心,开始了新的工作。
公司在长宁区天山路,于是我就在附近租了房子。当时没钱租房子,就向那位大学同学借了两千五。
第一周 没啥活,我就自己做研究。
第二周 安排我研究集群解决方案。于是我开始调研,但我不知道是Linux集群、还是应用服务器集群或是应用层集群。公司包括我总共四人,老板不是做软件的,也整天不在办公室,技术总监在一个角落里不知道研究什么,还有一位做硬件开发的高级工程师。另外,因为我是新来的,项目对我都是保密的,所以我不知道如何展开,特别是我以前也没有接触过集群。
第三周 还是继续研究我的集群。
第四周 也就是周一上午,老板在美国那边通知技术总监,让他解雇我,上午十点要收到我签名的离职传真件。我九点上班,十点就被迫离开了。不过走时,多发给了一周的薪水,当即结清,实实在在的钞票。

我又失业了。

几天后,我打电话给曾经给我offer的两家公司,他们都婉言拒接了。
于是,我又开始四处投简历。

这次我没有投那么多,只选择我喜欢的几家。几天后,我接到几个面试通知。
第一家是新加坡的NCS,据说是新加坡第二大软件公司,不过上海那家分公司不大,只做一个产品,物流中间件的研发。该系统已经开发了近20年,最近两年全部移值到Java平台。经过了笔试后,技术总监和老板面试,对我都很满意,那天下午一直谈到天黑。

第二天,接到快钱公司(99bill)的面试,第一轮是技术,面试内容主要是Hibernate和Spring,这个我很熟,包括技术细节,所以面试官对我很满意。
后来公司副总和我谈,他对我非常有兴趣,我们谈了一个来小时,期间人事MM多次过来提醒:还有另外几位应聘者。最后不得不中断,不过他直接告诉我,他很喜欢和我聊,还说他曾经和网易那帮人一起创业。当最后我告诉他我的真实想法:有一家新加坡公司做研发,想让我过去,我可能对那边更有意向。他面有难色,最后还是告诉我,不管选择谁,一定要通知他,于是让我记一下他的手机号码。

后来大概还面试了一两家,我记不清了。
最后我还是决定去新加坡那家公司,于是给快钱的副总打电话,告诉他我还是没有选择他们。他感到很意外,因为我竟然给他回了电话。他祝贺我,从语气中我感觉到一种真诚。

上海公司B
于是我去了那家公司,我清楚地记得:2005年9月23。
入职后,那位面试我的技术总监带我,每天单独给我培训。也许是他对我期望太高,我每次都没有达到他的预期。一周后,他再给我讲解时,我很紧张,思维凝固,他也很火。
两周后,他告诉老板,我这人没法带。于是一天中午,接到人事的通知,我被解雇了,让我两周后离开。
不过还是提前要我走,说会多付我一周薪水。
在走的那天,老板找我谈,他说我这人没有自知之明。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还没有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最后离开时,我告诉他,虽然我在这儿表现很失望,但这不代表我们学校。

被解雇后的中午,我就去了徐汇区的电脑城,因为我想拥有一台自己的笔记本,以便充电自学,但最后还是失望而归,因为我想拥有的IBM R50,最便宜也要6k多,我哪里弄那么多钱?当时,其它笔记本也一般不低于6k。

经过三次的解雇,我的自信降到了极点。
在上海呆的近三个月,远在大连的女朋友对我很不满,她一次次和我提出分手。对上海这座城市的失望和无奈,以及想挽回那份感情,我最终选择了离开。
记不清具体什么时候离开的,反正是2005年11月中旬。

大连
在来到大连后,每天凌晨都惊醒,当我坚持继续入睡时,身上总是憋出一阵阵冷汗。于是我换了一张很黑的窗帘,睡眠才开始一点点改善。那段时间,我女朋友怎么都无法理解我那种潜意识的恐惧。

来大连后一周,也是一阵迷茫。因为大连80%软件公司都是做对日外包的,那些小公司根本不愿意招聘一位研究生来coding。
最后还是有少数几家公司给我offer,我选择了其中一家。

从05年7月毕业后,经过了整整半年的动荡,我才感觉到工作的稳定。

在大连那家公司的几年,我把自己的潜力发挥到了极致,也得到了公司领导和同事的高度认可。
到现在,我都很感激那家公司,特别是我那位上司。这家公司一个月前纳斯达克上市了,虽然我早已离开,但我还是在心里祝贺它。


三年后,我才真正从自卑中走出。
一年前,我才真正建立了自信。
到现在,我已经很平和看待我身边的公司和曾经的公司。

反省
这么多年,我经常反省,为什么当时一次次的滑铁卢?
天津A公司:公司战略失误,资金紧张,所以殃及我。
去年我回公司办点事,因为毕业后,档案一直挂在那边。公司还是原来的规模,还是富有人性。
我在的那段时间,每周三下午公司组织活动,可以免费游泳。公司还有免费早餐。也许这就是海归者的气质吧。

上海A公司:上司分给我我活太难、太模糊。
几年后,我还搜索过该公司,老板换过三个互联网项目,其中最大一个是做类似58同城网,当时招聘的职位至少有60个。我估计老板将自己在硅谷挣的几百万美金耗完后,就无声无息了。

上海B公司:个人能力问题,以及遇到一个极其苛刻的上司
这位上司的苛刻是很有名的。后来他去HP上海当产品经理时,我看他的博客上说,新来的员工很怕他。
我走时,把他们那个产品都copy了,那个系统有700万行代码,500多M的doc和ppt等文档。我研究了两年,突然有一天弄通了,兴奋了好几天,并且根据那个框架,写了自己的框架。
我可以这么说,那个业务系统的技术含量,不亚于微软的Word+Apache的Tomcat+Swing。他们的软件开发文档,规范和丰富程度,远远超过了我呆过的任何一家公司,以及我见过的大部分开源项目。

客观说,在上海收到那些面试机会,主要还是因为我的学校背景,以及我对技术的热爱。
虽然没有专业的优势,但曾经的自学经历,足以让我在笔试和面试前顺利过关。
对于面试,也许我最大的优势,是对技术的热爱,这让我忘记了面试的凶险。

好了,就写这么多。但愿这篇文章,能够给那些曾经和我一样迷惘的朋友,找到一点信心和希望。

题后记
自己现在也在做公司,两年来,无论经济多么艰难,我都没有解聘过任何人。因为,一个人经历过三次同样的失败,90%的人会彻底失去自信。
也因为自己的经历,任何一位新来的员工,我都会让他从最简单的做起,建立起他的信心以及彼此的信任。

写这篇文章,我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因为直到现在,我还只是走在通往成功的路上。我那段失败的经历,会让别人觉得,我原来这么普通。再说,任何知名的成功人士,都是采取一切方式,给自己曾经的经历贴金,如李开复、唐骏。
但我始终觉得,真诚比崇高伟大。

在离开天津那家公司后,我写道,那件事对我最大的打击,其实是我女朋友,也就是我现在的lp。因为这段噩梦,我来成都这两年,她一直守在大连。工作可以再找,金钱可以再挣,但两人在一起的时光,却不能再生。
前段时间,我终于想通了,如果让lp下决心来成都,我必须给她一种安定感。于是在一周的时间内,我买下了一套房(105平米,府河旁),我和她都很满意。她也决定来这边了,但五年前的那道伤口,对于她,现在还没有愈合。

最后,我有一个请求,我涉及到的任何公司,请大家保持沉默,我不想抠起岁月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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