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京华烟云》里的曼娘

我喜欢古典的女子，尤其是林语堂先生笔下的曼娘。

林语堂先生说曼娘是个难得一见的古董，犹如古书中掉下来的一副美人画。我想这个形容是贴切的，并非因为是先生刻画的她，所以对她的形容是对的，而是先生刻画的曼娘确实应该只能从古书里走出来。

我对曼娘的喜欢，有一点是因为曼娘是受了旧式教育的女子，是个朴实的小镇姑娘。  旧式教育，一方面是经典上的学问，另一方面指的是礼貌上的行为，表现在对女人的四个方面的教育："德、言、容、工”。这种教育对于古代的女子是很难得的，对于今天也是难得的。一个明媚皓齿，勤俭温柔，整洁规律，言行得当，长于烹调又带有几分才气的女子，难道不是所有男子所追求的窈窕淑女吗？至少对于我来说，如果有这么一个飘渺珍惜的女子出现在我面前，或许我的半个灵魂都要交付与她了。而我不得不说的是，对于曼娘身上古典迷人的气息的追求，并非是我对女性偏执的追求，而是这种一个带着书卷的恬静文雅确是一种我所认可的极致的美了，这种美是超脱一个人对异性爱恋的。而我也必须强调的是，并非所有古代的女子都能称作具有曼娘身上的古典之美的，也并非所有现代的女子就不会具有这种美的，这种美并非是一个时代造就的产物，它是学识与品行融进内在所散发出来的魅力与气质。

而我对曼娘的喜欢，也并非只是因为她是个古典的女子。她对忠贞的坚守更加令我疼惜。

一生只认定一个人有多难，所以她才值得人敬佩。我很喜欢林先生对曼娘的一个形容：狡猾。狡猾的人是令人憎恨的，但是曼娘的狡猾是招人喜爱的，因为她的狡猾不是为了对付别人，是为了对付爱情。但曼娘的狡猾不是说她的诡计多端，而是说她这个古典的中国美人虽然丽质动人，但却退避保守，偶以情爱相假，吝于施赠，难以捉摸。林先生说她：其深藏不露，出之狡猾；其惊鸿一瞥，也出之狡猾；其春情之魔力，因规避而愈强；深藏于香闺，自帘内而外窥，得见追求者而不为追求者所见；居内室而听见家人商谈，立在隔扇后而恣情窥看。

曼娘的狡猾是因为她的古典，而这种狡猾也只有古典女子才会拥有。但她的狡猾是我们旁观者的认为狡猾，她的欲罢还休只是因为她是曼娘而已，所以当平亚重病时，她想去照看却不敢去，她想要表达她的爱意却不敢直接。她越是这样的进退两难，便越招人喜欢。

我为曼娘哭过，当平亚死的时候。她爱平亚，所以在他重病时她还是愿意嫁给他，为他冲喜，她爱他，所以尽管连洞房都没有过，在他死后她还是做了一生的曾家儿媳。我想这一份对爱情的忠诚，对贞节的赤城，只有她会有，所以她是曼娘，所以我喜欢她。

我为她哭过不止一次，对于曼娘的喜欢，还有一点重要的原因，是她的一生的经历。我想林先生也是偏爱曼娘的，要不然怎么会让她预言国家的未来。也只有她的话能够指明一个水深火热的国家的未来了，因为她是一个受过旧式教育的女人，因为她是一个纯粹的女人，因为她是一个饱经苦难的女人，因为她就是当时国家的缩影。我为她哭泣的另一次是她躲避在农村遭到日本人的清扫时，她一生没有给别的男人看过的身体被玷污了，她用绳索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我用泪水清洗她洗不净的污痕。

曼娘，或许只是书上的人物，但她却比现实更加真实。她是我敬佩喜爱的人，而不是一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