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来了

      今年的立冬似乎比往常来得更加认真了，带着寒流，送来了第一场雪。屋舍，街道，山丘，树木……无一例外地盖上了厚厚的一层。鹅毛般大的雪花紧密地向下倾落，似要把中国北方特有的冬天一股脑儿地扔出来。

      有许多许多年没有亲身经受像这样的一场大雪了，一切来得那么惊喜，那么亲切，那么自然。这清亮的雪自上而下、由外而内地在身体里游走，似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尽情地亲吻。

      一棵棵树，概莫能外地穿上了银白外衣，一阵风吹过，挂着的雪粒刷啦啦地淌下来，宛如飞流直下的瀑布；一辆辆车，一般无二地顶着白帽，鸣声飞扬，似乎在举行圣诞聚会；一个个低矮的灌木，雪压上去，蜷成了半圆状，整齐的排列着，好像刚出锅的大馒头。

      毛白杨的叶子将落未落，绿色中掺杂了大半的黄，随风摇动，远远的像一个半百的老人。金银花结出了小果，鲜红鲜红的，一嘟嘟儿地挤在一起，藏在雪屋子里，生怕给人看去了半分。山坡上黄白交叠，饶是这‘带水纹的花衣’够漂亮，却不能抵挡寒冷的野蛮。此时，许多本该高大挺拔的枝干，却都弯下了腰，全然不见了往日里的盛气凌人。唯有松树，一如既往地站得笔直。

      捧起一捧雪，狠狠地咬上一口，苦涩、清凉，凝成一撮儿冰沙，缓缓地流进喉咙，只留下一丝甘甜。

      时而有人对着枝叶拍照，它们却害羞地摇曳起来，仿佛在说：“等等，我先摆个pose”。有年轻的父亲带着三四岁的孩子玩耍，任由孩子弄得满身满脸的雪而不加嗔怪，想必这位父亲是个有趣的人。

      街边的店铺门可罗雀，有些早早地打了烊，留下的店家也尽可闲暇地品起了茶；路上的人们你来我往，时而疾驰而过，尽管这大雪已竭尽全力，也不曾削减了人们奔波的热情半分。

      风雪过后的整个世界是静止了的，翌日的太阳无比明媚，和蔼地抱着这片城，像极了老奶奶哄着刚发过脾气的孩子。阳光撞向铺满雪的山坡，叮啷啷地发出耀眼的光芒。人们慵懒地继续忙碌起来，只是风儿却更加犀利了。

      冬先生迫不及待地来做客，大概是这里有它难舍的情怀吧。只是倘若缺少了温暖，饶是刚刚入冬，便也开始企盼春天了。

——2021.1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