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

12：00 火辣辣的太阳烘烤着校园没有树荫遮蔽的土地，上海的正午没有秋高气爽的舒适。我穿过刺眼的阳光，奔至第一教学楼。冲上二楼，看了一眼手表。吁！提前了一个小时。心中一丝从容。

12：03 这一丝从容马上就被214报告厅的喧闹声给驱散了。报告厅内座无虚席，走廊过道也挤满了人。无数双敏锐的眼睛，像雄鹰寻觅猎物似的，贪婪地搜索被遗漏的空位。可惜，都是徒然！

12：15 “英语辩论演讲大赛”几字闪耀夺目，首席的外教正与参赛选手笑谈，似乎被大众痴迷英语的热情打动；导师和颜悦色，背着手给积极的志愿者们分配任务。至于观众席嘛，坐下的观众与尚未觅得一席之地的“准观众”纷纷兴致勃勃地自拍。此刻的自拍倒也有趣，美颜滤镜全然不顾，姿势仰角也置之不理，漂亮的脸蛋不是重点，关键在于与背景合照的意义哩！

所谓“事出无常必有妖”，这种异常热情自是有其缘由。导师关于大赛观摩邀请是上周发出的，通知文字简洁，时间地点事件一目了然，只不过末尾的几字似乎更加吸引眼球—“到场参加活动拍照签到签退者，可加些许平时成绩”。这句“画龙点睛”之笔让这条通知教人不敢忽视。“些许平时成绩”呀，可能是两分，甚至三分！哪怕一分呢，也是比他人多迈了一步哩！为了这“些许”，我那“提前一小时”的付出似乎代价过小了。

12：30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是不知不觉间蹦进我脑海中的话，而且久久不散。人群依旧喧闹，敏锐的“鹰眼”依旧没有放弃的意思。我早已粗暴地挤出报告厅，眼疾手快地在公共休息室抢得椅子一把。又带着从容和必要的礼貌重新回到报告厅后排，跻身“坐着的队伍”，自鸣得意的看着前方熙熙攘攘的寻觅者们。报告厅后排递增的阶梯，让人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很快，这种优越感随着志愿者清场的呼喊达到顶峰！后排站定的身影，环顾寻觅的身影，仍在涌入的身影，被一句“送客”击退。“疫情期间不聚集”自然是个好理由。

12：35 所有“站着的准观众”队伍，脚步是如此不情愿，失落且遗憾；手上的手机一直辛勤工作，一定要挽留这“到此一游”的铁证。

12：40 清场的劝说和人群的抗议交织在一起，谁又忍心抹杀如此“真诚的求学”呢？最后双方在妥协中恢复平静，“准观众”们由前门进，快速现场拍照“取证”后，再由后门撤离，草草结束这场来之不易的观摩。

12：45 渴望的目光还在透过门窗，经久不散。教门内门外的人摇着头，哭笑不得。会场总算安静了。

13：06 主持人走上讲台，我搁下自己的读物——因今天跻身此地，三天前我果断放弃了旁听中文系导师的读书会。开幕的掌声隆隆响起，观众们的手机自觉举起，此刻留影可是比门外的证据更有力呀！

2020年10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