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一大早,我就接到了市场采样任务,二话不说,迅速收拾装备,要来单位公车钥匙,与同行的李哥立即动身。
来到楼下,把工具往后备箱一扔,我朝驾驶座走去,李哥习惯性的打开右后座的车门。
我刚把半个身子坐进驾驶室里,就听到后排传来李哥的突兀的叫骂声。
“这他妈是什么啊!是谁他娘的这么恶心啊!我艹了!”
李哥是个随和的老同志,我来单位三年,第一次听到他骂人,究竟是什么事能把李哥逼得骂人了?太稀奇了,我赶紧绕到车后座查看情况。
我探过头一看,一堆干巴巴的呕吐物,呈溅射状粘附在后座的脚垫上,看到这些,一些回忆电光一闪,我瞬间就确定了这堆东西的主人,然后向李哥讲述了原委。
那是上周四下午,我开车和部门主任,副主任去市里开会,刚好那天是市里的60岁的老主任在职最后一天,按他的话说就是“明天我这边就下岗啦,然后那边上岗带孩子”。单位上管的严,就算是三十五年工龄的老同志退休,也不允许搞任何形式的送别会、纪念品,这确有些缺乏人情味,也不免让离开的人情绪落寞。
我们主任和老主任结实共事将近三十年了,有着深厚的革命友情,他自然是不愿意让老主任落寞离开的,开完会就带着我们去办公室拜访即将退休的老主任,下班后主任私人请大家吃个饭,也是更正式的送别老主任。
席间觥筹交错,对于时间无情的流逝和人生真谛的感悟,大家感触良多,主任做东喝了不少,副主任是个好表现的女子,客套话一套接一套出口,白酒一杯接一杯下肚,说话也开始手舞足蹈起来,有些失态。
酒足话尽意延绵,告别了老主任一群人,我开车载两个有些醉意的上司回家,主任坐副驾,副主任坐右后座,期间三人也还交谈,感觉他两还有些情醒。
期间我在车上闻到一股类似泔水的味道,但他们一直也都在说话,我以为只是他们其中的一位打了个酒嗝,就没多问。副主任到地方下车了,还不忘交代我第二天早上的一些工作不要忘记,才慢慢走回小区。
现在想来,她当时应该是吐在车里了,李哥知道后,就没再说什么了,默默的绕到另一边准备上车。
我看着这堆干掉的东西,内心有些复杂。吐在车里三天了,没人发现,这副主任也当没事一样,当时不说也就算了,第二天她也不来料理,不过想想她确实也做得出来。
这人好面子,而且优越感爆棚,什么事情上都要把自己形容的很厉害,或者是已是突破艰难险阻能做到的最好程度,与人聊天更是要追求语言上的胜利。出了啥事一般都习惯性甩锅,找借口,反正她是不会错的。她这个性格闹出来的问题我刚来单位时多有耳闻,也亲身经历过一次。
有一次省里的检查组来视察,她准备的材料出了些问题,她就在那不停的找报材料的人原因,省里领导瞬间就火了,当着十多个单位的人说:“材料错了点没事,可以改,一次改不好多改几次,但是你这种推卸责任的态度,是非常糟糕的,难道不是你把关你汇总吗?”她瞬间说不出话来。
我不太喜欢她,相应的她当然也不会喜欢我,因为别人一般都会顺着她的话吹嘘她两句,然后她就谦虚两句,但我喜欢时不时的给她拆个台。
这次她这个事,她估计想着没人发现,然后开去洗车的时候稀里糊涂就给洗了,当然她心里估计还是忐忑的。
我看着这个摊子,心里不自觉有了些想法,给她捅出去,或者等着管车的大哥自己发现,让她难堪,她平时也总吹自己酒量好,也没几杯就给我吐车上了,还“畏罪潜逃”,哼!看她怎么强词夺理...
想到这,突然间又我觉得我像狗血宫斗剧里的小宫女,怎么尽想着给别人使绊?绊人者,人恒绊之,虽然我两互相嫌弃,但是在单位上谁也没给谁下过套子,有些小气小亏平时也都忍了。她是最要面子的人,今天如果打了她的脸,以她的性格,以后肯定是乌烟瘴气是非不断的,而且对我也没啥好处,损人不利己。
想到这,我跑到后备箱里拿出两幅一次性乳胶手套戴上,再拿上一个自封袋,把干掉的呕吐物扣起来放进袋子里扔掉,还好干了没什么味道,不过这对于做过尸体发酵实验,在地里刨过尸体的人来说也不算什么,再把垫子拿到水管边冲洗了一下放回去,最后和李哥商量了一下,就当没这回事吧,李哥也表示理解。
采样归来她向我要采样表的时候,我顺便告诉了她这个事,我不是邀功,也不是想让她感谢我,只是都已经帮处理了,索性送佛送到西,就告诉她没人知道这个事,打消她的忐忑心里,省得她一天担心被管车的大哥发现追查。当然也缓和一下关系,虽然还是互相不顺眼,但至少以后她想给我使绊子的时候,也能稍微顾虑一下子,这也许是最合理的处理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