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北方遇上南方(1)

你是世间最明媚,不思量,自难忘。

  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魏青时孤身去了杭州,带着满满一行囊的阳光。那年夏天的杭州炎热难耐,连蝉鸣也稀稀疏疏的弱了三分。杭州天气局已然发布了高温预警,这样的三伏天对于生于哈尔滨,长于哈尔滨的魏青时来说,着实有些招架不住。

  其实,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又欣喜又忐忑,心儿不住的‘砰砰’作响,自然而然奏出了一曲悠扬。看云看累了,她阖上眼睛慵懒的靠在座椅上。

  脑子里开始播放临走前的情形,耳边是父亲低沉的话――

  父亲猛吸了一口旱烟,缓缓抬起头,问道;“你真要去?”

  她顿了顿,又坚定的点点头,她的眸中是整片浩瀚银河,“是的,我想去。哪怕只是看看,看看就好。”

  良久。“去吧,孩子。别忘了回家。”灭了烟头后,父亲柔柔的拍了拍她的头,起身走了。年久失修的老门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好像在诉说着什么。

  她默默地望着父亲的背影渐行渐远,一点一点化成了一个虚无的点,直至远的看不见,手中去往杭州的机票也被她紧握得有些发皱。

  杭州,可真是远啊。



  下了飞机她才真正亲切的感受到南方的阳光是有多么灼眼。哈尔滨纬度高,因此夏天的哈尔滨也不过二十多度,而杭州的气温已经越了40℃的坎儿。

  魏青时拖着重重的行李箱,出了机场。这是一场孤军奋战的旅行,没人陪伴也没人接机,一切都宛如行云流水。她掏出手机正要拨号,直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是的,她中暑了。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医院里了,一片白茫茫的。她向身旁的护士问了问情况,原来是有好心人将晕倒在路旁的她送到了医院。她追问好心人的联系方式,可惜未果。这年头做好事不留名的可真的是不多啊,魏青时默默在心里感叹。

  突然想起了此次来访的目的,她拨通了那个号码,没有备注。

  “喂。”她试探性的问候了一声,手里扯着衣角的一根线头。

  “青时啊,你很久没给我打电话了呢。高考考的怎么样啊,我也挺失职的一直忘了问……”对面是一连串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萦绕,缓缓化为了虚无。

  记得上次见面,也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妈,我在杭州。”简简单单的一句,很清冷,或许是因为在哈尔滨生活了这么久的缘故,连言语都能和天气映衬。

  很明显能够发现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你在哪,我去接你。”

  她连来都是瞒着母亲的,她怕她被回绝,所以选择了一意孤行的方式突然造访。


  魏青时。魏,是父亲的姓,而青时,是母亲取的,出自张先的“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

  母亲是一个北方人,骨子里却满是南方江南的韵,而她的名字“魏青时”也因此带了几分古韵。她还能清晰得记得,6岁的她抱着母亲哭着嚷着让她别走,小小的她哭成了泪人。母亲落了泪却没有停下脚步,她去了她所爱着的南方。此间她也回来过,也只是看看她,给她带些南方的东西。

  只能说,这场婚姻谁都没有错。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城,可惜这座城彼此都住不进去,如此而已。

  这次的杭州之旅,一来是为了看望下久别的母亲,再者便是目睹南方的风韵何以让母亲如此陶醉。

  而如今,魏青时对南方,对杭州的第一印象只有一个字,热。

 


  魏青时付了钱便在医院大门口等着母亲。她左右踱步,时而往左看看,时而往又瞅瞅,像是年三十的人们等待着新年的倒计时。

  “你怎么在医院啊?”听到母亲的声音,魏青时一个激灵差点将手机弄掉了。

  “中暑…南方果然是热的很。”缓了缓后,她才回答。

  “你来的时间不对嘛,这几天高温。”母亲认真地打量她,嘴角一弯,“你爸给你养的不错。”

  能不好吗?高考那段时间,奶奶天天给她煲老鸡汤,说什么补精力补脑子,她足足重了五六斤。而此刻的她,一身素朴的T恤配牛仔裤,皮肤白白的,面容姣好。毒辣的阳光让她的面颊红扑扑的,给人自然而干净的感觉。

  魏青时心中五味杂陈,这个在她青春韶华里缺席的角色,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相待。她们会时不时用微信聊天谈谈近况,只是面对面,就像有一条透明而朦胧的薄纱在中间隔阂着。她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是什么呢?

  她只能很生疏的回应,不是她淡漠,只是她已经忘了该以一个什么语气与情感来和母亲交谈。母亲,这个她梦里频频来访的梦中客此刻就在眼前,而她…却胆怯了。

  “把行李给老李,去我家吧。”

  魏青时轻轻的应了声,按照她说的做。

  面前的老李,应该是司机之类的吧,穿的也一派正气,很干练。母亲在南方过得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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