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感(四)

误把墙壁上的黑点当做灯下飞过的蚊虫,才想起如今是冬日,一些诸如“地域环境”、“生物习性”之类的词汇跳出在脑海里面,翻腾的思维差点摧毁了载满困倦的小船。我的手指多亏接二连三地敲打键盘,终于重新有了热的迹象。因为长久的静坐,腰部开始觉察到酸痛感,这是身体的抗议,属于另一场无声的战争。

窗外或许是冷的。当我站在窗户边盯着南面远眺,一丛起伏的山丘躲在高楼的后面,像拍照时被人群掩埋的高个子,只露出尖尖的头颅。那些山是绿色的,因为距离的缘故,看上去显得有些深沉,但是比起黑夜因为霓虹灯的打搅,山的颜色仍然比较贴合它们的本来面目。今时今日的许多事物已经瞧不出本相了,藏着掖着,把满心的悲喜扔得七零八落,说一句不是一句,谁也不知道谁是谁。

天空到了这时候依旧没有打算醒来的意思,可是再有两个小时,它就会一点一点地睁开眼睛,无中生有似的涌起那些汽车的鸣笛声,晨鸟的鸣唤声,还有人们最是乏善可陈的喧闹声。世界就是这样,一下子睡着,一下子醒来。谁都知道的道理,可是人人争相着以为新奇,把所以然当做神话,把黑夜白昼看成寻常。

我没有要在今天出门的打算,不知还是否带着口罩。去年的这会儿,人人不自危,敞开你来我往的唾沫横飞,暗地里拿起最高贵的肥皂擦拭面孔。表里不一的戏曲,人前人后各唱一遍。事后论及此中真意,恍然大悟开怀大哭,说几句高风亮节的台词,宣告几声破旧立新的誓言。喊破喉咙除了愈发狂热,什么也没变,戴口罩的呼喊赛过戴避孕套,穿裤子也好,脱裤子也罢,如果不是为了避孕,其实都无关紧要。

到了这一步,再谈任何过去都只是虚妄的假说。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时代进步飞快,怀着高强度竞争的心思,某个时期赶超英美的梦想指日可待。可是忽有一日自我感觉车速下降,上坡道路受阻,车轮底下塞满的亡灵却一个个毫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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