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不过分爱钱的母亲——写给若干年后的自己

    首先我要声明的是不过分爱钱而不是不爱钱！

      想写这些的冲动，来自于我的母亲。我爱我的母亲，胜过爱自己，但那是若干年前，因为那时的母亲太辛苦了。

      家里姊妹太多，负担太重，父亲生性敦厚，不懂经营。只能被动等待母亲分配指示。作为乡村教师，收入太低，但投入太多，等于把自己送给了学校！生性要强的母亲承担了所有，家里家外，养猪养羊养鸡养鸭喂鹅……种花生麦冬生地黄姜花生烟叶绿豆辣椒……凡是能变卖成钱的她都种！那些年，母亲天不亮出门，天黑定也没见回家，我们兄妹上学往往一周见不到一次母亲，个中辛苦，不是我们用笔写出来的，只能满满的盛在回忆里！

  那时的我极心疼母亲，印象中母亲有咳嗽胃疼的老毛病。每一次咳嗽，我都揪心窒息，一直等到她咳嗽完了，我悬着的心才会放下来，她再咳，我的心就再揪起，反反复复，夜不成寐！母亲每一次胃不舒服我就害怕，我怕母亲得的是胃癌，那样的话，我们这一群人可咋办？为了让妈高兴，不生病，我唯唯诺诺，藏匿自我，妈怎么高兴我就怎么做，即便是到了逆反的年龄，我也压迫自己，真的，那时候总是利用一切机会讨好母亲，只为让她高兴……

  时间如白驹过隙，倏忽间，我们兄妹五个都成家了，如果不是母亲的付出，我知道我们不会有今天的日子。特别大哥二哥并非母亲亲生，可她还是倾其所有为他们找到了安身立命的工作。这个家庭的每一个人都清楚母亲的付出，所以每一个人都尽力孝敬她，毫无条件的满足她的唯我独尊的家庭地位感！不为别的，只为她那么多年的付出！

  最近十年，家庭的变故很多，最大的事父亲的病重和逝世。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死神在我身边，也是我心中永远不可磨灭的痛！这痛来自于母亲，来自于母亲把钱看得重于一切！换句话说来自于母亲可怕的自私！

  准确地说父亲活的有些窝囊，当然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自己的个性和个人能力。但另一部分因为母亲的强势和爱钱如命！

好多的细节可以忽略不计，因为那些和父亲临死前的情况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父亲病重后，因为母亲坚决不去南阳二哥家，所以只好让老父亲住在老家。那是只靠母亲一人来照顾父亲已经不行了，但我在学校上班，不能全天候护理。大哥还在上班，三哥远在青海，姐一人在西安，婚姻变故的她自己顾不住自己。没办法，因为腰伤严重，已经内退的二哥放下一家老小，回老家照看老父亲。

2016年农历二月初七。二哥给我打电话说父亲痰气很重，呼吸急促，妈说可能不行了，让我赶紧回去一趟。我撂下电话，骑上电车，不到十分钟赶回家，父亲脸憋得灰红，嗓子里有痰鸣，很响亮的那种！我吼二哥为啥不打120？二哥说妈不让！二哥不是妈亲生的，他亲妈生他的时候不在了，他从小就胆小，对妈的话言听计从，这我们兄妹都知道。我赶紧要打120，可妈很生气，不让往医院送，说都起痰了，肯定活不了。然后我才发现她手里拎个蛇皮袋，里面装着麦秸秆(我们这里的规矩:人死后要把被子铺在麦秸秆上，然后把故去的人放在上面。这是把爹当死人对待！)，我说那能眼睁睁看我爹被憋死？然后坚持打了120。妈黑着脸，说我“我可没钱”！我说钱不用你管……

  打完急救电话，我让二哥看着爹，然后往学校里赶着去借钱！说实话，朋友真不多，能交心的算是张老师。我语未出口泪先流，哽咽得说不成。张老师还在上课，听我一说课都不上了，跑步回家给我取了五千块钱！加上我自己的，把爹送进了医院……

虽然辗转快十天，爹还是没有脱离危险，我和侄子商量转到南阳中心医院，妈立刻说那得多少钱！爹在南阳市中心医院呆了不到四天。妈去过一次，是找医生商量出院的。我记得她见我第一句话就是一天多少钱！我那个时候真是受不了，我连看妈一眼都不想看！我觉得我极讨厌她。是真的讨厌，不是装的！爹住院花多少钱也没让妈出一分，虽然我知道她手里有差不多30w，可我没和任何人说过，我们兄妹几个凑巧让爹又住了几天院，在妈的胁迫和医生的劝阻下住了几天重症监护室，在2016年清明节的前一天出了院，他每天嗓子里的痰都堵得满满的，整天呼呼隆隆的，让我们寝食难安！我们每天用打针的针管一管一管地给他吸痰。妈每天改忙啥还忙啥，给爹准备寿衣，联系红白喜事一条龙……好像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就仅仅是她的邻居而已！十天后，3月初7下午五点三十五分，我们的老父亲走了，我永远也忘不了这个可怜的老人，也永远不明白他临走的时候有什么样的想法……

    父亲的丧事是母亲一手操办的，从父亲病危到父亲到去世，她没有一滴眼泪，没见她丝毫伤身，反而像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一样指挥这场丧事，她的大将风范让所有的人目瞪口呆，那一刻我没有自豪，反生无尽的悲哀，为父亲，为我自己，更为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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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走了快五年了，死后的抚恤金三万多加上妈自己攒了一辈子没舍得花的钱不知道有多少，反正不舍得吃不舍得喝不舍得给父亲治病花钱的老娘用这些钱换成砖石水泥钢筋在家里的旧房子前盖起来了四间大房子，每次看到这房子，我的心好疼，所以我现在不愿意回家，一次也不愿意回，那个父亲曾经独自呆坐的小院子消失了，那个让我心疼得愿意替她去死的老娘没见了，只有那座冰冷的房子还有嗜钱如命的老娘……

我告诉自己，爱钱但不要过分！

我知道这样写母亲不孝，但我还是想写！

也许有一天，妈不在了，我会后悔这样的想法，但没办法，那种体会还没有到来！先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