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三）双喜临门

夜里，我又入了梦：

这个身穿白大褂、脖上挂着个听诊器、瞪着三角眼的中年胖女人，我管叫她二婶子。

二婶子急走过来，呼呼喘着粗气，大脸盘和粗脖子都红红的，她忧心忡忡：

“大侄子，侄媳妇怀得胎儿实在太大了，县医院妇产科的条件有限，建议你们尽快转院，去市里。”

这个消息，让我愣在了当场；岳母在旁急躁地推了我一把：“这是个啥医院？俺闺女已经疼了一天一夜了，这会儿才想起转院？亏她二婶还在这里跑前跑后……”

我慌乱起来，心里也很发怵，毕业分到人生地不熟的市里，我工作还不满三年，哪有能力去找好医院：“转哪个医院好呢？二婶子，你有熟人吗？”

二婶子看着我直摇头，转身拉着我岳母进了病房。剩下我，挠着头，在走廊里走来走去。

“你快进来，侄媳妇有话和你说。”

过了半个小时，我才走出病房，在楼下的公共电话间里徘徊了一阵子，才硬着头皮往单位打电话。

“喂！王所长，求你千万帮帮忙，我媳妇眼看着就要生了，可医生说胎位不好，不太顺，我们县医院建议转院......”我的话几乎没停顿，开机关枪一样，一股脑想把媳妇教说的话突突完。

电话那头的王所长，打断了我的喋喋不休：“我这就联系市第三人民医院，也巧了，我媳妇刚调去那里当妇产科主任。”

“天哪！真是太好了！”我在电话里长吁了一口气。

那头王所长笑了：“瞧把你给愁的，你们来医院坐车方便吗？再给你们联系个专车吧......”王所长又联系了他的朋友，用吉普车把我们送去了第三人民医院。

那一天明明是寒冬腊月，这通不停地忙碌和着急，棉衣背后被汗给湿透了，我愣是没感觉出来。

“经过检查诊断，你媳妇需要马上做剖腹产。”所长媳妇的手里是一张手术通知单。

我转身看岳母：“娘，你看这手术......?”

岳母毫不犹豫：“你赶紧签字吧！这个时候咱都得听大夫的。”

手术室外的走廊里，亲属在不安的等待里熬过了一夜。

岳母眼里充满了血丝，我过去说：“娘，这天，眼看就要放亮了，医院这儿我和大姐小弟留下，你和岳父回我的住处歇歇脚吧？”

见岳母迟迟没动，大姐也过来劝：“娘，都留在这里也使不上劲，你还是回去吧，顺便熬点产妇要吃的小米粥。”

看着岳父母们的背影走远了，我倚靠着墙慢慢蹲下，这才感觉出后背冰冷一片。

“恭喜，生了个胖小子......”早上9点，所长媳妇乐呵呵地拍着我的肩膀。

午饭，岳母送来了鸽子汤，她坚持要留下，让我得空回家去补补觉。

“砰！砰！”有人在用力敲门。

“谁在敲门？”

门外的声音很熟悉：“我是大刘！王所长让我来通知你，赶紧去分局会议室。”大刘说完话就走了。

半小时后的分局会议室里，我人还在懵着，就被一大喜悦彻底惊醒了：我被提干了！成了派出所的副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