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渣男杀手
“如果邪恶，是华丽残酷的乐章，
它的终场，我会亲手写上。
晨曦的光，风干最后一行忧伤，
黑色的墨，染上安详。”
“姐，你听啥呢，这么专注。”何馟对坐在沙发上听歌的洛姝说。
“《夜的第七章》，我要在迎新晚会上跳舞，用这个当伴奏。”洛姝回答。
“啥玩意儿？你这种大小姐居然会当众表演？哦，我去，不会是跟你那个刘离学长吧。你俩才认识几天啊？！”何馟惊讶地说。
“就是跟他跳，咋地？学长主动邀请我的，我得给他个面子啊。”洛姝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不是，他太主动了是不是也很不对劲啊，难道你喜欢他？你喜欢他啥呀？一见钟情？他长得也就那样儿吧，也就有点儿个头，难道说你就这审美？”何馟怼洛姝。
“你有意见？”洛姝回怼。其实她内心也疑惑，自己到底喜欢学长什么？不知道，说不出来，但是每次见到他都会心跳。因为他的温柔？因为他对自己好？这种感觉很难描述。但喜欢本来就没办法说的很清楚呀。
“我觉得他看着就不老实，没准是个渣男，你还是注意点儿吧。”何馟耸耸肩，扔下一句话就玩手机了。
“你啊别瞎操心了，好好打你的羽毛球去吧。”洛姝回敬一个白眼。
两周前就开学了，姐妹俩搬进了学校，寝室在同一栋楼但是不在一层。俩人拎着大箱小包走进学校，路上遇见了一个高年级的学长。
“你们好，我是迎新生的志愿者，你们需要我帮忙搬东西吗？”学长走过来，笑着问。
“好啊，谢谢哥们儿，你能帮我们借个小推车吗？”何馟爽快的回答。
“没问题，稍等。”学长说完，就去找小推车了。
“你还真是不客气啊。”洛姝无奈，不过有人帮忙搬东西总高好过自己搬。
洛姝的楼层比何馟的高两层，学长帮何馟搬完东西，就接着帮洛姝搬。行李都搬上来之后，学长向洛姝要了联系方式。
“咱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我比你高一个年级，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直接问我。我是院学生会文艺部的，如果你对学生会感兴趣，也可以来找我。哦对了，我叫刘离。”学长笑着说，伸出一只手想和洛姝握手。
“我叫洛姝，好啊，我把我的手机号给你。谢谢学长。”洛姝不好意思地和学长握了握手。
然后，接下来的几天，学长频繁联系洛姝。
“学妹，我带你熟悉一下校园吧。”
“学妹，我帮你搬新书吧。”
“学妹，我带你去校外小吃街看看吧。”
在军训的那两周里面，学长还给洛姝送水果，送小风扇……
这导致洛姝自入学以来，跟学长接触的次数比跟谁接触的次数都多。
“姐，你最近不对劲啊。你也不能眼里只有那个学长啊，我可是你亲妹妹，你都不理我。”何馟埋怨道。
“那你跟着我俩一起来啊。让你来你又不来，非得去打球，我能有什么办法。”洛姝无奈。
何馟一入学就加入了羽毛球社团，只要有时间就跟社员去打球。
羽毛球社的社长叫方苒，二年级，因为打球技术好，就被破格提拔为社长了。方苒个子高，有1米76，气质很飒，拽姐一个。她的力量、速度、技巧都很强，还占身高优势，简直无坚不摧。何馟对方苒非常佩服，时常粘着方苒，让她教自己技术。
方苒也很喜欢何馟，球打得好，性格也好，长相也是乖巧中又带着英气。两人都是自来熟，刚认识不久，就好的不行，仿佛失散了十八年的老友重逢一样。
可能是因为比何馟大一届，方苒很照顾何馟。俩人除了一起打球，还一起吃饭聊天。所以即使洛姝不陪着何馟，也没关系。
“洛姝学妹，要不要加入学生会啊，我帮你推荐推荐。”刘离在短信中说。
“好啊，我也想锻炼一下自己，谢谢学长。”洛姝回复。
“那下周二你过来面试吧，记得穿正装哦。”
“好的，我知道啦。”
学生会面试之后不久，洛姝就被通知入选了学生会的文艺部，和刘离一起工作。他们要组织的第一个活动就是迎新晚会。
“咱俩准备个节目吧，这样积极的表现会给部长留下好印象，将来好继续留在部里面。”刘离建议。
“嗯，好。表演什么呢？”洛姝问。
“你会什么？”刘离笑着说。
“嗯……会一点儿跳舞。”洛姝不好意思地说。
“那我们跳一支双人舞吧。用《夜的第七章》做伴奏怎么样？这首歌最近很火。”刘离建议。
“好。”洛姝回答。
刘离也很高兴，握住了洛姝的一只手，笑着说：“我带你去吃羊肉串儿吧。”
洛姝被学长的举动惊到了，随后脸涨的通红，小声地说：“好。”
何馟跟方苒还有羽毛球社的其他成员正在校门外团建，吃羊肉串儿。一群人七嘴八舌聊得正欢。何馟看见洛姝被学长牵着手走进了这家店，心里面很不爽，戳了戳身旁的方苒，说：“苒哥，你看我姐，这才开学几天，就处上对象了？跟她室友的相处都很少。我姐这样的举动很反常，她在家里面就是大小姐，是长公主，有主意的很，也总是训我，怎么到他这就这么老实了呢？而且我总感觉那男的不是个善茬儿，他太主动了，会不会是渣男啊。天啊，我姐要是被渣男伤了心，一肚子怨气火气往我身上撒可咋整啊。”
何馟说着，示意方苒往洛姝的方向看。不过她并没有跟姐姐打招呼的意思，当电灯泡这种事情，何馟不咋喜欢。
方苒看了看那个男生，虽然不认识，但是也能觉出来是个油腻男，行为举止多少有点让人讨厌。没准真的欺骗过不少小学妹。
“怎么办啊，我姐现在的智商为0，我说让她警惕点儿，她也听不进去。”何馟无奈地说。
“那我们去试试他。”方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说来听听？”何馟问。
“你跟你姐长得几乎一样，你化个妆，就可以以假乱真了。然后呢，下次他俩约会的时候，你替她去，好好考验考验这个男的，摸摸底儿。”方苒解释。
“你跟我一起去吧，你在旁边的桌子上帮我参谋参谋。”何馟露出坏笑。
“哈哈哈哈妥。”方苒也笑。
何馟回家就把这个计划跟洛姝说了，洛姝也很赞同，多一个人帮自己审核还是很有必要的，双胞胎是个有利条件。
洛姝和刘离为了节目时常在排练室练舞，每次都会排练到晚上。他们跳的是华尔兹，再伴着背景乐，洛姝的心会不停的扑通跳。她越和学长接触，就越会对他动心。其实这也是洛姝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喜欢另一个人，中学的时候，她会控制住自己不能早恋，就算有感情的萌动，也会被她压下去。而且学长这么温柔体贴的人，她也是第一次遇见，既然上了大学，她就不再压抑内心的喜欢。
喜欢，这就是喜欢吗？这就是心动吗？洛姝想起了妹妹之前问她的话，她到底是不是喜欢刘离呢？自己确实对刘离的了解不算多，但是这种心跳的感觉，是非常真实的。她从没有如此强烈的感觉，虽然害羞却又被吸引，虽然紧张却又还想往前走。可能，这就是喜欢吧。
“咱们今天排练完了就出去吃饭吧，想吃什么。”刘离说。
“好啊，我想吃西餐，不过我要先回趟宿舍收拾一下，今天身上全是汗。”洛姝边说边看着自己的衣服。
“好啊，我等你。”刘离笑着摸了摸洛姝的头。
“何馟，今天晚上我和刘离学长吃西餐，适合开展计划。你来我宿舍，我给你收拾一下。”洛姝给何馟发短信。
“没问题，马上闪现到你宿舍”何馟回复。
洛姝给何馟穿了自己的衣服，画了个妆，现在两个人真的一模一样。
“你淑女点，别大大咧咧的，小心被看出来”洛姝警告。
“知道了，我又不傻。”何馟笑答。
“学长，你来米奇西餐找我吧。我提前过来了，还给你准备了惊喜。”洛姝给刘离发短信。
这么做是因为，何馟和洛姝有身高差，站起来会被发现，所以得一直坐着才行，不能跟刘离一起走。
到了西餐店，刘离找到了已经在入座的“洛姝”，而此时方苒和洛姝坐在不远处的一桌，洛姝带着帽子和眼镜，以防被看出来。
“你今天真好看。”刘离笑着攥着何馟的手。
“女为悦己者容嘛。”何馟说完了之后自己都想吐。
“学长，你惊喜就在你眼前的盘子里，你把盖子打开吧。”何馟神秘兮兮地说。其实所谓的惊喜，就是何馟用土豆和调味酱做出来的一坨翔的形状的土豆泥。无论是在形状，还是颜色，都太他妈像了！她提前一小时到餐厅的厨房亲自动手做的。这道菜精妙绝伦，光是看着，就能让人眼前一黑，妙哉，妙哉。
学长打开盖子，看着眼前这一大盘子翔，胃里面翻江倒海。远处的洛姝看见这一幕，想掐死何馟的心都有了。这是帮我审核对象吗？这是生怕我不分手啊。虽然生气，但她没有轻举妄动，认真观察着刘离的反映。
刘离心里面有一瞬间觉得洛姝今天反常，看见她脖子上的阳羽符之后，就收敛了一下表情，面色如常，温柔且带着微笑。
何馟心里骂道，娘的，这男的有点东西啊。
“学长，你不尝尝吗，这是我亲自做的。”何馟使坏。
刘离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拿起勺子挖了一口就吃了，笑着说：“嗯，虽然味道很朴素，但是我感受到了你的用心。”
我靠，你丫牛批，吃翔还能吃出来朴素和用心，何馟佩服，随后叫道：“服务员，把菜撤了吧，凉了已经。”再不撤我自己都受不了了。
“学长，你之前谈过女朋吗？”何馟转移话题。
“谈过一个，后来性格不合就分手了。”刘离无奈地说。
我他妈咋不信你就谈过一个，你身上的油都能炒菜了。何馟心里吐槽。
“那你觉得我哪里好啊。”何馟又问。
“你很善良啊。”刘离不假思索。
我去你大爷的，你就这么没词儿夸我是吧，说我善良，你咋不说我健康呢。何馟又暗自翻了个白眼。
“除了我之外，学长还有热心帮助过其他学妹或者学姐吗？”何馟接着问。
“没有了啊，我的注意力全在你身上。”刘离一边说，一边给何馟倒柠檬水。
最好你说的是实话，要不然我他妈用翔噎死你。何馟一边心里想着，一边喝水。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心跳加速，情绪有点上头。
我靠，这什么情况，肾上腺素好像飙升了。
“以后我也只会在乎你一个人。”刘离用深情且炙热的眼神看着何馟。
你丫看屁啊，这恶心的眼神快点收起来吧。但凡说出来一句人话，我也不至于这么恶心。我快要吐了，甚至想看着刚才那盘翔洗洗眼睛。
但是，这心跳是怎么回事儿。
不远处，方苒看着这一切。她觉出来不对劲了，“那柠檬水里面，有气在运转。没错，这个男生有运气的能力。但是目前尚未开窍的何馟与洛姝尚不知道这一切，所以她们什么都察觉不出来。
这个刘离，可以把气附在物体上，对他人的气进行干扰。看何馟现在的样子，情绪已经被干扰了，洛姝应该早就被干扰了，才以为自己喜欢刘离。何馟体内贮存着“无极使”的极纯阳气，但纯阳之气现在也只是以混沌的状态存在于死盘之中，死盘又被杜芸放在阳羽符里面运转着的气掩饰着，看起来与常人的阴阳盘无异。如果刘离不知内情，那么他眼中的何馟，只是普普通通的人而已，干扰普通人的阴阳盘又有什么意义呢，最坏的结果就是让这个人死。那一个无冤无仇的普通人的死对刘离又有什么意义呢，没什么意义。最可能的解释，就是刘离发现了何馟与洛姝的身份。
他怎么会发现。我可以看出来，他的能力一般，凭他自己应该感应不到这一层。除非有人告诉他，对洛姝下手，用虚假的恋爱日常一点一滴地对她进行外部干扰。知道内情的人，应该只有守护者才对，所以，守护者里面有人背叛了无极。八个守护者，除去我，叛徒在剩下的七个人之中。妈的，这下子难办了。”
洛姝看着方苒神情严肃，远处的何馟好像要吐的样子，而她自己则是云里雾里。
方苒手一挥，刘离突然浑身无力。“附近还有人会控制气，而且很强，能感觉出来，我不是他的对手……是谁……”刘离想着，感觉有人朝他走来。抬头一看，他认识这个人，四年蝉联市羽毛球赛冠军，大名鼎鼎的羽毛球社社长，方苒。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攻击我的是她吗？”刘离刚想开口问。就看见方苒盯着他的黑眸之中，闪出了一个“乾”字。
刘离明白了，方苒是守护者之一，“乾”、“兑”、“离”、“震”、“巽”、“坎”、“艮”、“坤”中的“乾”。
刘离叹了口气，看来任务失败了。
“你叫刘离是吧，你出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方苒面无表情的说。
“好。”刘离没必要挣扎，守护者的力量是很强的，杀了他只需要抬抬手指。他甚至没有选择死在哪里的权力，因为守护者强大到可以控制他的身体动作，甚至思想。
“你们吃点饭再回宿舍，我和刘离先走一趟，说点事情。”方苒跟桌子旁还是有点恶心的何馟说。洛姝走过来，气呼呼的要跟何馟就刚才那一盘子翔的事情争论一番。
方苒不打算让何馟与洛姝知道太多，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要审问刘离，必须要知道叛徒是谁。
那天聚完会之后，学长就说自己生病了，再没来过。排练室里只剩洛姝一个人了，她正在发愁。何馟打听到了学长的一些黑历史，而且就算他愿意为了自己吃翔，对自己再好，真实的他也并不是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那样完美。我真的喜欢学长吗？他生病的这几天，我其实并不想念他，只有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紧张。可能，我不是真正的喜欢他。何馟说得对，从他的话里面，也没有把我当成特殊的人去珍惜。这样的感情还是算了吧，找个机会跟他说开了吧。
那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难道这就是他泡妞的套路？现在想想，我是不是个傻子啊。不对啊，本公主一直很有主见，为什么在学长面前总是被他带节奏呢？方苒和刘离认识吗？迎新晚会的节目怎么办？要取消吗，但是已经准备了这么久，唉。洛姝心里一团乱麻，烦得要死。
但是何馟很高兴，那个油腻男终于得到报应了，终于滚蛋了。方苒到底跟刘离说了什么？管他呢，哈哈哈没准是把他拎出去揍了一顿！想想就爽！关键时刻还得是社长出马呀！
“姐，你看我行吗？”何馟走进排练室，穿着一身白色燕尾服，衬衣领口别了一个镶钻的领结，戴着白手套，小皮鞋也擦的闪亮。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五指并拢伸向洛姝，然后低头弯腰45度。还真有点儿绅士的意思。
“切，我可不喜欢跳舞啊。要不是为了陪你，我打死也不来呢。”何馟笑着说。
“还凑合吧，就是太矮了。”洛姝一遍损着何馟，一遍掩嘴笑，刚才的失落有些释然。
迎新晚会上，舞台中央，灯光聚在姐妹两人身上，两人分别身着黑色长裙和白色燕尾服，摆好准备动作。
某杂物间内，方苒把刘离五花大绑，向他发出最后警告：“再问你一次，谁让你来的。”
刘离被打得鼻青脸肿，叹了一口气，自嘲着说：“反正我里外都是死。‘乾’，是我太弱了才打不赢你，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别人动手的，这个你也心知肚明。你们以后的日子不好走，哈哈哈哈哈哈哈。”
“谁让你来的？”方苒凛冽的眼神直视刘离，“你说实话，我虽保不了你的命，但我会尽力保你家人的命。”
刘离听见这话，泪光闪烁，想了许久，最后叹了口气，“没想到……我居然会来拜托你……是……”
没等刘离说完，就气绝而亡。
“操！”方苒心里咒骂。居然眼睁睁看着刘离在自己眼前被杀，而且凶手没有现身。这种远程操控气的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到底是谁背叛了“无极”，妈的……
杂物间安静了下来。舞台上，音乐响起……
“如果邪恶，是华丽残酷的乐章，
它的终场，我会亲手写上。
晨曦的光，风干最后一行忧伤，
黑色的墨，染上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