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二重奏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辅导员潘XX……接下来大家轮流上台来作下自我介绍。”辅导员是一个知性女教师,看起来应该没比我没大几岁,挺干练的样子,她训完话便走到门口跟长权学长聊天去了。

江总第一个上台介绍自己,虽然我不知道他呱唧呱唧讲了一大堆什么东西,但是成功地给大家灌输了一个文艺青年的印象,可惜最后他却活成了一个猥琐大叔。小蜜讲完就轮到我上台自我介绍,我实在不知道讲什么好,自报了下家门顺便想找几个球友玩台球就下台了,反正估计也没什么人听,因为我发现大部分同学正低头组织自己的发言稿呢。

“同学们在自我介绍的时候顺便讲下自己想竞选什么班委。”站在门口的辅导员在讲完这句话就扭头又跟长权学长聊天去了,我严重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听我们前面几个人自我介绍,同时也遗憾同学们大学4年将会错过一个我这么优秀的班长。

为了响应辅导员的做法,大部分时间我都趴在桌子上睡觉。此时刚好自己趴累了往讲台瞄了一眼,正好看到一个女生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叫陈墨,我最喜欢花钱,所以我想竞选生劳委员,我管钱你们尽管放心,希望以后跟大家相处愉快。”说完便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座位上。我还记得那天她穿的是一件浅蓝色T恤搭配一条深蓝色牛仔裤,脚上穿了一双经典款红色匡威帆布鞋,显得格外干净和朝气蓬勃。我心里想:“一个不想做班长的学生肯定不是一个好生劳,一点追求都没有”。这便是我第一次看到陈墨,后来我给她取了个名字叫“末末”,一个书面名字。

放学后江总约我一起去网吧玩电脑。公寓楼下总共有三家网吧,两家是公共的,还有一家网吧在女生公寓里面,听说女生几乎是穿着睡衣在那上网,可惜我们鞭长莫及,所以只能去公共的网吧玩。我们挑了一家叫“学府”的网吧走进去,看着眼前的一幕让我恨不得立马辍学去开一家网吧,开年级大会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正当我们犯愁找不着空闲电脑玩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末末的声音:

“江源,你怎么才来啊,赶紧过来帮我装扮一下QQ空间啊,都等你半天了。”末末边说边比划。

“来啦,让你久等啦,我保证帮你把空间弄的漂漂亮亮的哈。”江总说完头也不回窜到末末身旁,留下我一个人愣在吧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真想过去把刚才请江总喝的可乐给抢回来。

“江总,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慢慢玩吧。”说完便灰溜溜地走出了网吧。真的是太重色轻友了,居然连做灯泡的机会都不给我,简直禽兽不如。

“喂,那位同学,可乐瓶不能带走,要回收的。”网管小妹追了出来。

“哦,不好意思……请你喝呗。”说着把剩下的半瓶可乐递给了网管小妹。

“有病……。”
“……”

现在正当下课高峰期,三五成群的学生刚好从教学楼走到生活区,本来想顺便去食堂吃个午饭的,但看见排到食堂门外的吃饭队伍,肚子瞬间就饱了。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宿舍楼下,刚好看见老舍扛了一桶水从配电室走出来,“老舍,要不要我帮忙扛下?”我调侃道。老舍笑嘻嘻地说:“不用啦,小cass,要不你帮我拿一下本子吧。”我抽出他手里的笔记本,心想也间接地为集体建设做出贡献了吧。

才走到五楼就听见了小蜜唱歌的声音“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恩恩爱爱……”这个骚包洗个澡整栋楼都听到了,生怕人不知道他很骚似的。街上拉客的小妹要是有他一半风韵估计就没马云什么事了。

“小蜜,赶紧洗,有妹子上来了。”我故意忽悠他。

“啊,真的假的啊,不要吹......小妹妹我坐船头啊……”小蜜有恃无恐。

走进宿舍,小文和小红帽正穿着裤衩吃午饭。“我擦,真他妈的热,内裤都湿了。” 我顺手把从身上剥下的衣服丢到阳台水桶里面,然后挤了点洗发水到头上,就要往浴室找小蜜。

“陈墨妹妹,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包在哥哥身上。”

”“嗯,好的,原哥,你电脑玩的真好,改天再帮我弄一下。”

…………

话音未落,就看见江总领着陈墨从客厅走了进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小文和小红帽分别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躲进了被窝里,然后幸灾乐祸地盯着我们。

还是陈墨先打破了僵局:“那个,我主要是过来看望下你们的,顺便收一下班费,咦,王小卫,你头上怎么有一坨鸟屎,还不快去洗掉啊。”陈墨一把将书包丢在桌子上又径直走到了我床铺上坐下。我下意识的用一只手上抓着的内裤去遮掩裆部,另一只手放在胸前。

真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算了,一世英名一朝损,今天居然栽在这个小屁孩手上。赶紧慌不择路冲进了浴室。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不过这一次是我跟小蜜的二重奏,歌声轻盈而欢快,我并没有因为走光而不开心,毕竟看一眼又没少一块肉。末末一直在我们宿舍跟那几个色狼东拉西扯,而我跟小蜜就在浴室一直重复着唱“纤夫的爱”。最后我们合唱了11遍,而小蜜说他之前已经唱了5遍了。没几天隔壁班都在传“2班有两个神经病,大中午在浴室唱了1个多小时的‘纤夫的爱’其中还有一个跟小白脸一样。”

下午老舍号召我们去白宫搬教材,我第一个投了反对票,理由是刚才洗澡洗了快虚脱了并且买饭的力气都没了,需要在床上休养生息。 小蜜和小文表示弃权,剩下老舍、江总跟小红帽投了赞成票,结果3比1只能少数服从多数。我很讨厌这种中国式民主,这样有时候会听不见最真实的声音,就好比搬书这事,他们3个摆明了是想要讨好班上的女生,而不顾我内心的呼喊,他们这样扼杀了我想要去约高中暗恋对象的伟大梦想。他们是中国现代爱情的“刽子手"。

一路上我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不过下一秒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瞬间精神抖擞起来,因为老远就看到班上的女生在跟我们招手示意。由于末末刚跟江总建立了“兄妹”关系,我们哥几个也就顺理成章成了末末宿舍的亲友团,哪有不帮亲友忙的道理呢。

只见江总一脸谄媚地走到末末身边:

“陈墨妹妹,哪些是你们宿舍的课本呀?”同时眼神却在另外一个女生身上打转,他居然这么快就看上了末末的室友赖珍,不愧是来自草原里的一头狼,一头色狼,人家狼群都是昼伏夜出,这货完全是不想给别的色狼活路啊,简直色狼中的败类。不过我心思完全不在江总身上,因为我此时有一种上去掐死末末的冲动,她居然还不忘调戏我跟小蜜一番:

“王小卫,你们两个看起来真精神,果然勤洗澡还是大有好处的,不过唱功还有待提高哦。”

“陈墨,你别得意,小心哪天我也去你们宿舍领略一番,我最喜欢收藏女生内衣什么的。”我吓唬她。

“难怪你今天穿了一天hellokitty的内裤,原来你有这种癖好啊。”小蜜不嫌事大的补刀。

“你妹啊,我什么时候穿hellokitty啦。”我说着一脚踹在小蜜的屁股上。

末末朝我吐了吐舌头:“哈哈,我才不管你穿什么hello kitty,反正男生进不去女生宿舍,呜呜。”然后作了个鬼脸。

“那可不一定哦,我半夜爬阳台上去。”说着舌头舔了舔嘴唇。

“有本事你就来呗,本小姐等着你,不爬的是小狗。”陈墨知道我不敢去。

“你想的美,要去也去美女宿舍,你那边求我去我都不去,我最怕侏罗纪来的动物了。”我故意气她。

“你去死啦,你才是恐龙,你全家都是恐龙,懒得理你了,哼。”末末一脸不悦,果然女生最讨厌别人说她不漂亮。末末边说边跺脚,分课本去了。

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搬了几小时的课本,完事居然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看来劳动的疲惫还远不能抵消燃烧的荷尔蒙给身体带来的冲击,这不江总很快就邀请了末末宿舍晚上一起吃水果,而末末也很爽快的答应了江总的邀请。我也激动的不得了,这下我又有机会修理陈墨那个小妮子了。

晚上瑞金公寓楼下是学校最热闹的地方,这里集饭店、水果、烧烤、休闲、网吧等场所于一体,连达理公寓的学生也过来这边凑热闹,除了档次低了点简直跟闹市区没什么区别。我们约好在燕云水果店集合,然后提前点了一盘西瓜,一盘哈密瓜,一大串葡萄,一串香蕉外加3个大木瓜。芗城不愧是水果之乡,点了这么多水果居然只要几十块钱,怪不得女生们每天排着队去水果店,上课都没那么积极,不过话说回来,剑桥大学的学生喜欢的应该是康桥啊,水草啊什么的,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难怪我们考不上剑桥大学。试想一下,如果徐志摩是对着一家烧烤店说“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轻轻地招手, 作别西边的水果摊……”,估计也没什么人会记得他,人家还以为是要饭的。

刚找到一个桌子坐下便看见末末蹦蹦跳跳地朝我们走来,还没等我们开口便站着用牙签挑了一块哈密瓜放到嘴里:“哇,好甜呀。”

江总焦急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呀?别的舍友呢?”

“哦,赖珍跟舍友她们出去逛街啦,就派来我一个代表,你们不也才来三个人吗?”末末一眼就看穿了江总想问什么。我心想今天一定要好好修理一下这个小太妹。

“陈墨,我们特意为你点了几个木瓜,赶紧好好补补。”

末末随意往胸前瞄了瞄:“切,开什么玩笑,我这身材还需要吃木瓜?挪开一点,小蜜,你也该减减肥啦。”

“那可未必,指不定你垫了多少层呢。”我戏谑道。“就是就是,要多吃点,给社会省布料。”小蜜也补刀。

“搞笑,你们透视眼啊,真无聊,省你个大头鬼,省给你戴是吗?。”末末整一个穿越来的王熙凤。

“吃点西瓜,吃点西瓜,哈哈哈,木瓜给我补就好了,哈哈。”小蜜这货完全招架不住。

“这还差不多,小蜜,你老家是哪里的啊?以后做我闺蜜呗。”……末末自顾跟小蜜聊天去了。我发现这小妮子嘴巴从来都不饶人,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便决定还是不要再自讨苦吃。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认真观察末末,末末脸圆嘟嘟的,盘起的头发用一根黑色的橡皮筋扎成一团像个丸子一样,后来小蜜亲切的称之为牛屎卷。此刻末末刚好将一块西瓜放到嘴巴里,粉红色的嘴唇多一分太厚少一分太薄,挺好看。

“你一直盯着我看干嘛,我脸上有饭粒吗?”末末转头对我说。

“哪有,我是在想事情好吧,哪敢惊动您老人家结交闺蜜。” 差点被她发现。心里暗自发毛:“我怎么会喜欢她呢,跟男人婆似的。”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以前都是学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事实证明姜太公可能脑袋有洞,因为我一个女朋友也没有找到。

“王小卫,你头发是有烫过吗,卷卷的挺好看哦。”末末摆出一副好奇的样子盯着我,这是我听过的她说的第一句人话。

“没有啊,我这个是天生长这样的。”我瞎扯道。

“我才不信,哪有自然卷卷成你这样的,那理发店都不用开趁早改行算了。”

“那咱们来打个赌呗,我要是没有烫你就得请我吃烧烤,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啊。”我继续往下编。

小蜜一听有烧烤吃立马瞎起哄:“真的,我可以证明小卫仔头发本来就是这样的,他有跟我们说过。”

“对对,我也可以作证,上个月我还跟他一起理发来着。”江总也不想错过这个蹭吃蹭喝的机会,但关键时候智商有点不够用,明明上个月还没有开学大家谁也不认识谁。

“好吧,我信你,想吃什么,我去买就是了。”末末很爽快地说到,智商好像也被江总带偏了。

“随便,我们一点都不挑食,那个鸡腿、羊肉串什么的我们真的不爱吃,哈哈。”得了便宜卖乖可是我的立命之本。

后来末末点了一大堆的烧烤,她自己却没吃多少,我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本来只是想逗逗她,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这大大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心里并没有多少成就感,这感觉就像打仗的时候刚打算冲锋敌人就举白旗了一样,不够痛快。

我们4个人(小红帽从始至终都埋头吃水果,几乎可以忽略^_^)东拉西扯到水果店打烊还意犹未尽,一起送末末到女生公寓楼下。看着末末的背影消失在瑞金第一餐厅的人流中,不禁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久违的感觉。

半年后我提起这事并嘲笑末末很傻,末末解释说她其实知道我头发肯定是烫过的,只是看我那么认真地骗她,她突然就特别想相信我。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逻辑,估计是秀逗了吧。

也许这就是末末的个性吧,喜欢的事情从来不遮遮掩掩,虽然不是最漂亮的那个,但肯定是引人注目的那个。君子坦荡荡也不过如此,也不能怪男同胞们后来喊她叫“妹哥”,甚至有时还给她敬个礼,哈哈。

…………

…………

曾经有一头金牛一本正经的忽悠着双鱼,双鱼却一本正经的配合着相信。金牛信誓旦旦的要带双鱼寻找远方,最后却将双鱼伤得体无完肤。是因为不是一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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