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嘶高树,是属于夏日的一道独特的风景。

夏的风,夏的阳光,夏的花无不是热烈的,但若少了浓荫下那一声高过一声的蝉鸣,便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不够过瘾。

城里是听不到蝉鸣的。需要到乡下,特别是有茂密的杨树林,榆树林,或者别的什么林的地方,在周围人啊,牛啊,鸡啊,狗啊都那么慵懒的时候,你听,哦,其实不用你特意的扎起耳朵,只有一种声音,震荡着你的耳膜“知了,知了”,它们是那么的不知疲倦。

或许,它们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下隐忍太久了,当它艰难的在某个黄昏爬出地面,当它侥幸地躲过无数双贪婪的目光,当它终于在朝霞升起的时候爬上了高枝,当它忍痛蜕变忽扇着那绿的透明的羽翅,它便要用尽所有的力气,放声高歌,让天空知道,让山川知道,让森林知道,让花朵知道,这个世界我来过。尽管造物主只吝啬地给了它们一个月的时间,它们也要让这短暂的生命之花,怒放到极致。

小时候,我是不知道它的大名“蝉”的,也不知道“知了”这个名字,只是叫它“麻几了儿”。那时候,蝉特别多。傍晚你去树下,总能在树根或树干上摸到正拼命往上爬的蝉,没蜕壳之前的模样有点丑,我们女孩儿一般不捉它,我们喜欢在清晨的带着露水的树枝或草叶上刚刚蜕过壳的蝉,通身透明,那干净的不染一点儿尘的羽,让人不舍得触碰。

蝉蜕是好东西,听说是味中草药。那时放学后,除过打猪草,还有件事就是拾蝉蜕。沟里榆树,桐树多,围着树身转圈圈,从下看到上,总能收获几个,有时不怎么费气,只消地上捡起来,有时却要大费周折,用长长的竹竿去戳,还要瞄准目标,弄不好还会迷了眼睛。最好,是有片灌木丛,不太高,只许翻过一片一片的叶子,就有惊喜等着你,运气好的话,一个地方能拾十几个,有的还是“背摞摞儿”。

其实自家院子也有,乡下的院子大,父亲又喜欢种树,每到夏天蝉出没的时候,常常墙上,门槛上,门墩上……都能发现蝉蜕。说到蝉蜕,记忆就总绕不过那年,那年就要高考的表姐来我家,走的时候我们姊妹三个不愿意让她走,那时太小,哪知道高考是什么,于是,我们哭,表姐也哭,哭不行,我们就堵着门,总之想尽一切办法,就是不放表姐走。现在想想,表姐该有多着急啊,最后母亲出面调停,我们使出最后的杀手锏,让表姐给我们摸100个蝉蜕,那时几岁的我们,实在对数字没多少概念,总以为100就是很多很多了,以为一定能难为住表姐。孰料表姐爽快的答应了,她拿了根竹竿,挎个小篮子,就奔沟下去了,不大一会儿回来了,三个人头抵头数了一遍又一遍,不多不少,100个。我们恋恋不舍地送走了表姐后,哭了好久……

又是盛夏,想必蝉鸣已经不绝于耳了吧,是该到乡下走走了,去看看那时的旧石碾,那时的旧门墩,还有摸摸那年为留表姐插过的门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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