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庄村纪事-开国少将刘善本

南油坊原是泊庄村的一个自然村,后来整个搬迁融入大村。空军少将刘善本就是从南油坊走出来的。

刘善本生于1915年,十三岁走出泊庄村,辗转近二十年走上了革命道路,成为传奇式的人物。我九岁时,他就是全国赫赫有名的空军少将。那时,我们还是些小孩子,并不懂得少将的含义,只是听老人们讲刘善本很了不起,是驾着国民党的飞机投奔八路的。他的侠肝义胆也曾为我们鼓了一些勇气,听说他驾着飞机如何如何,到了延安如何如何,进了北京如何如何,那简直是一个神话般的传说。老人们的津津乐道,给我们这些光腚娃娃的心中播下了一种神秘,一种崇尚。直至到了现在,仍然觉得是一个神话。幼时那种朦朦胧胧的神秘,那种不知为何原因的崇尚依然萦绕在脑际。对刘善本不平凡的一生是我长大后,是我读了有关于他的许多故事后,才有了大致的了解。

大约是1961年吧,我那时才六周岁。我的记性虽然不好,但是我忘不了那是个饿肚子的年代。后来我查资料,才确定那就是1961年10月。我已记不起是上午还是下午,那绝对不是早上也不是晚上,这一点我可以断定。因为那一天阳光非常灿烂,泊庄村的上空十分晴朗,也无一点儿风。我那填满了煮地瓜的小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偶尔还感到发疼,我便不顾一切地在家门前的大粪场上大解。正在这时,突然天空传来了轰鸣声,这声音很低很近,震得耳朵痒痒的。我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一阵凉风从头顶刮过,门前的柳树被这阵突如其来的风挂歪了头。我一抬头,立时吓呆了,一个庞然大物从我家的屋顶上向南飞过。那耀眼的银灰色的尾巴上涂着红红的颜色(谁知是尾巴还是机翼,我当时看到是在尾巴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可想而知那突如其来的家伙把我吓成了什么模样。我提上裤子,哇哇叫着向家里跑去。刚跑到天井,那个拖着红尾巴的家伙又从南向北飞去。后来我常想起那个惊天动地的场景,那是我第一次见飞得这么矮的飞机。其实,那时我还不知道叫飞机。过了几天,村里老少爷们纷纷议论说,那是刘善本开着飞机回来找他家的楼房,之后回了廿里堡飞机场,又坐着小卧车回来了。

那年刘善本回家探亲,我有幸看到了他的身影。至今我还记得刘善本家门前有一盘石碾,我们几个孩子被大人挡在了门外,就在石碾旁玩耍。其实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并不是对刘善本多么崇敬,甚至是多么渴望见他一面,纯粹是儿童的天性,或者说是好奇心。我们几次欲冲进刘善本家,都被一个陌生人挡住了,后来才知道那是个警卫员。大人告诉我们,大官都有警卫员,我的脑海中才有了刘善本是个大官儿的概念。磨蹭了大约半个时辰,我们终于看到刘善本在一个老者的陪同下走出来了,我们“嗷”的一声跑到刘善本跟前。在几个大人中,刘善本的个头儿最大,衣服最整齐,四方大脸露着笑容。我们像看一个巨人一样,仰视着刘善本。刘善本弯下腰,逐个儿抚摸我们的头发,说了些什么我现在也记不起来了,只想到我们每人分享到了刘善本馈赠的一个糖块。我们幼小的心灵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相互比较着谁的糖块大。

1982年,我在公社从事文秘以及宣传等工作。记得那是初秋的一天,我接待了一位军人,那位军人自报家门说:“我叫李传根,祖籍是河北,曾在刘善本将军身边工作了十年,现在是部队作家。我写了一部三十万字的长篇,记述了刘善本将军的生平,我想到将军的老家看一看,补充一下将军的童年。”我说:“好啊,我和刘善本一个村,我带你去。”李传根很高兴地说:“行啊,出了书我给你寄本来。”我为李传根找了一辆公用自行车,我们骑车来到了泊庄村。那时老支书虽然不干了,但还是在大队部行走。那是个初秋,玉米已经长得比人高了。刘善本家那个南油坊,也叫小泊庄,在1974年就规划没了。我们三个人钻进了玉米地,找到了一堆碎砖瓦砾。老支书指着那些破砖头说:这个地方就是原来刘善本家的楼房。李传根很失望,再也没找到一点儿刘善本家的东西。那时的通讯工具落后,以后的几十年里,我和李传根失去了联系,当然也就没看到他写的刘善本将军那本书,说起来这是个很大的遗憾。

这几年,我们当地的许多报纸刊物都经常刊登刘善本的材料,我也萌生了写写将军的传奇人生的想法,在查阅了大量的资料后,我亲自到北京空军指挥学院,拜见了刘善本将军的遗孀周淑璜,我还见到了刘善本的儿子刘金平、二女儿刘海平和四女儿,还见到了他的孙子刘笑鹏以及爱人和孩子。刘金平领着我看了当年将军被迫害致死的二层电话楼。我的《从泊庄走出的将军》有了更详实的内容。我用纪实的手法再现刘善本将军的一生,使刘善本将军这个带有传奇色彩的人物更加贴近生活,让这个举国皆知的将军从天上回到人间,回到生他养他的故乡,让泊庄的后代们牢牢记住这个平凡而又伟大的人物,让他们知道这样一个历史事实:雨落山下的泊庄村曾经出过将军,一个带有传奇色彩共和国领袖特批的空军少将,这位空军少将是从一条极其普通的油坊胡同走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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