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

我天生皮肤白，总体的生活、精神处于一种昂扬向上的状态，再加上注意饮食、每天冥想锻炼，展示出来的面貌有一些流光溢彩，比实际年龄要小不少。但我很想留胡子，因为太太深恶痛绝总是不能得逞，疫情期间，不能外出理发，索性就推了个光头，光头胡渣，零星的毛发每一根都透着拧狠的味道，我很满意。不管读多少书、加装多少所谓“气质”，骨子里还是痞赖、狠厉、张扬、不折腾不能活的俗人。

现在回想起来，成长时期有无数次和死神擦肩而过的可能，5岁带着一帮同龄孩子打蛇，惊掉了院里所有的大人；从房上掉下来，摔倒地窖里，玩火被烧，被电击，在水库里差点淹死，其他割伤、骨折基本就是家常便饭，上学也是和老师父母斗智斗勇，初三开始贩卖光盘，此后到现在完全由自己把控，我这一世跳脱至极，生而不自由，不如赴死也。如今看着平和柔顺，是因为立身齐家，肩上担起了责任，意识到“责任”的那一刻，便是有了约束。父母、妻子都很豁达，从来不约束我，只是责任让我聚焦、进而给我力量。

我现在大量的时间会读论文以及严肃书籍，因为高质量、高密度的信息可以有效塑造大脑，但价值体系的底层却受小说影响很深，比如年少迷茫时读到了金庸先生的郭靖，顿时心神激荡，原来笨人也是可能有光明的未来的，在混迹社会谋生少年阶段，“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我执念的目标。再后来读猫腻的《朱雀记》和《庆余年》，看到了自己“不疯魔不成活”的影子，此后便一路待己如仇，雕琢成如今的模样。

中国传统是帝王将相的历史，太史公曾展示过“侠”的风姿，但自汉有降，英豪就只有在天下大乱的时候才有崭露头角的空间，也多半会成为陪跑的炮灰，真实的历史血腥无趣，还是演义小说更加活色生香一些。我最喜欢的是《风尘三侠》，李靖与红拂女私定终身，路遇虬髯客，义结金兰，虬髯客说起欲纵数万军逐鹿中原争天禄，后来与李世民见面，“天日龙表、济世安民”，对弈见分晓，虬髯客心知自己无法与李世民抗衡，送数十万金给红拂女，帮助李靖成就帝王事。虬髯客之后驱千帆下南洋，席卷东南亚，建立自己王朝。

生就君王命，奈何与李世民相遇，千秋之下，争天禄的豪杰都笃定自己是天选之人，无一退却，最终落得身死族灭，宇文化及、王世充、薛举、窦建德皆是如此，再往后陈友谅、张士诚亦是，唯有虚构中的虬髯客是知进退，进而谋得自己天地。

众侠客如专诸、聂政、荆轲、红拂女、公孙大娘等，皆匹夫之勇，受人所托、杀人之事。唯有虬髯客豪气云天，谋天下事、成帝王业。

回到现实，世事变迁，暴力已不再是选项，世间繁杂事多是靠经济商业解决，尤其是金融市场，瞬息间决定个人乃至国家的命运，最近几个月正在演进的对决背后全是生意。

作为个体，大丈夫当如虬髯客，天纵智慧，胸怀天下事，又重情厚意，以金钱追逐自由，席卷天下，实为顶级透亮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