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落电台10期丨下辈子你还愿意继续跟我在一起吗

我一直想找一个人，在我向往自由的时候，愿意陪我一起流放；在我寂寞倦怠的时候，愿意陪我回家煮饭，各自独立又各自相守。即使遇上再好的人也不会背叛。因为除了我们，没人懂我们的快乐，也没人懂我们究竟为什么哭泣。

　　你们相信爱情吗？反正我相信。历代以来与爱情有关的浓词艳篇读了不少，大都是爱情的缠绵、疯狂、惊心动魄，不然也是感人至深、悲痛欲绝、闻者伤心、见者流泪。这些爱情激烈、炽热、如火一般炙烤着爱人的心。

而我今天想谈的，却恰恰是另一种爱情，它不具备什么美感，也没有悬念和冲突，它平淡、老迈，它--是一种白发爱情。它被高歌爱情的诗人忽略，被唯恐天下不乱的文人墨客疏漏。然而，我敢肯定，这样一种爱情随处可见，甚至更接近人们所歌颂的永恒。

　　不如就转一圈，在你的身边看看。相伴多年的左邻右舍，街上携手蹒跚的老人，尤其将目光专注于那些老朽的夫妇之间，说不定就找到了那样的一对。

　　我想你也猜到，我能说出这样的话，必是有感而发。的确，在我身边，确是曾有这样一对，自我记事起，他们就已不年轻了，他们的两个女儿都已有归宿。我记得，那位妻子身段窈窕，眉目间闪着年轻时的美貌，那位丈夫的五官也是极为端正的。

　　在许多晴朗的日子里，他们一同出现在许多地方。妻子端着一盆衣服去河边洗，丈夫就提着一只水桶跟在后面；妻子在嘈杂的集市挑拣蔬菜，丈夫在身边紧紧抓着她另一只手；妻子用手拍打阳光下的棉被，丈夫就递上一只藤编的拍子。

　　我曾亲眼看到他们的女儿带着其丈夫孩子回娘家，小孩难掩兴奋，在外敲门大声喊叫：“外公外婆快开门啊！”门内响起一阵拖沓杂乱的脚步声。门开了，我望见他们的脸，一张在门左，一张在门右。我惊讶的发现，他们笑起来的嘴角都向右偏。

　　但，那怕是如出一辙的笑容也不足以说明他们的爱情，一切都发生在老妇人去世那天。

　　生而在世，难逃一死。要怪只怪这一切太过突然，是心肌梗塞。周边的人在为老妇人的死悲叹的同时，更为那位做丈夫的担心。“她这一走，让老头子可怎么办啊？”老头子能怎么办，他只是默默地守着妻子的遗体，去吊唁的人都看见了他的表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悲痛，他只是坐在那里，平静的守着他的妻子。

　　到了次日凌晨，吊唁的人群渐渐散尽，邻居们再次听见两个女儿的恸哭声，本以为是亡母之痛的二次爆发，却未曾想，寒冷的清晨时分，在他们的家中又搭起另一张灵床，他们的父亲也去了！

　　这并非编造，在我的生活中所认识的一位老人紧随亡妻奔赴天国。其女儿说，父亲死时，一直坐着，看着母亲，后来他闭上了眼睛，如同睡颜般安详。又有谁能想到，一个人的死，会如此轻松，如此自由？

所有的人都为此事感到震惊，是无疾而终吗？依我看则不然，是爱情夺走了他剩余的生命，有时候爱情真是一种致命的疾病。我从此非常迷信爱情的年轮，假如在我这短暂的一生中，有幸经历这样的爱情，我希望，那位陪我情窦初开的人，也会陪我到两鬓斑白。